当李凌叩首退出殿去后,韦棠也在皇帝的示意下跟了出来。陪着李凌走了一程后,这位老太监才心有余悸地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温衷啊,你这次可真让咱家受惊不轻啊。你可知道,适才陛下听说你去了皇城司后,可是龙颜大怒啊。”
“下官惶恐,当时只一心想着去见儒师,倒是忘了此事可能连累韦公公了。还请公公宽宥”说着李凌郑重转身,冲其拱手施礼。
说来他二人此刻的样子做此动作倒是不算违和,毕竟李凌现在还是一身小太监的打扮。而想到这一点的韦棠也不觉面露微笑,随即便一摆手:“罢了,你也是无心的,咱家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谢公公。”
“对了,咱家还是要问你一句,你真能说服张禾丰吗?咱家也与他有过一些往来,这老东西可是向来顽固,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未必能拉得回来啊。”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敬,但在下官看来,天底下的许多事情所以办不成,只因为方式不对,而无法说服某人,也是因为没有找到他所在意的弱点而已。张儒师固然有些顽固,但只要抓住某些破绽,还是可以让他改变原先想法的。”
“这么说,你这是已经找到让他改变主意的办法了?”
“已经有了想法,不过还需要皇城司的一些协助”说着,李凌将自己的一些要求给道了出来。
韦棠仔细听着,最后则是一笑:“我倒是什么难题呢,原来只是些许小事。这个你大可放心,明日就能把相关之事交到你手上了。”
“那下官就静候佳音了,明日我再去皇城司。”
李凌与对方就此分别,出了宫门后,又在马车里换回自己的衣衫,这才赶回家去。
当他回到家里时,这个休沐日也就到了傍晚,为了张禾丰一事,这本该休息的一天却让李凌比平日在衙门更为忙碌
京城内城东南,一座气派不小的府邸中,几名年轻的官员正面带不满地看着此间主人,礼部尚书樊梅生。
“樊尚书,下官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果然不打算上疏营救张儒师吗?”一面方脸高鼻的青年官员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忍不住突然起身,看着端坐前方的樊梅生问道。
而随着他这一问,其他几人也纷纷望向樊尚书,却只见对方有些苦涩地一笑:“老夫已经说过了,此事该从长计议,而不是意气用事。你们想要救出老师的心情老夫自然清楚,但是,有时候过于急躁行事反而会适得其反。”
“樊尚书,你可不要忘了,你也是老师一手提拔起来的。要不是他,你怎么可能有今日之高位”
“萧长卿,注意你自己的言辞!本官确是张儒师的老部下,但我所以能任礼部尚书,那是陛下的恩典,与他又有何干?”本来还面有愧色的樊梅生此刻脸色就是一寒,目光也变冷了,扫过面前这五名小官,“今日之事,本官知道你们也是出于一片维护老师的心情,但是,私情归私情,但绝不能因私废公!本官言尽于此,你们若真不肯听,还想上疏,那自去便是。
“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么做到底会是救人还是害人,你们最好自己掂量明白了!”说完这话,他已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伴随着一旁的管家一声“送客——!”几人只能悻悻而起,各自冷哼着,便大步而出,显然对其做法那是相当的不屑了。
待他们走后,樊梅生才长长一叹:“你们以为我不想救张儒师吗?但眼下的大局还是要先将太子迎回京师,而让他留在皇城司,以搅动朝中舆论,便是能使陛下改变主意的唯一办法。
“张儒师固然要保,但与太子殿下比起来,终究还是太子更为重要!我想,即便他知道了,也是会赞同我这一举措的”
这番话,他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决心不受动摇。不过随即,他又轻轻皱起了眉头来:“此一计看起来颇为在理,但太子身边的范仲龄真能把一切都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