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是阴沉着脸进昆州,入侯府的,而随他同回的众人的神色也显得格外凝重。
就在他们放弃楚雄那儿可以争取的利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途中,一个坏消息已传了过来,孙璧在二十八日夜间于侯府内失踪。
当他们重回昆州已是二月初三傍晚,也就是说距离孙璧的失踪已足足过去了五天时间,这等时间差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当侯爷回府,召集众留守部下时,所有人都低头跪在了他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和疏忽,尤其是蒋涵,更是伏身在地,大声道:“侯爷,是末将办事不力,还请侯爷重罚,就是杀了末将,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萧鼎却连眼尾都没有扫他半下,而是转看向了同样跪在下边的侯府内管事萧时钦:“把那晚的事情细细与我说清楚了,不得有半点遗漏。”
萧时钦在那儿微微一震,这才略抬着头道:“是,侯爷。当夜一切看着如往常没有两样,璧少爷在饭后便于前院侧厅处理相关事务,还召见了一些人呢。直到二更左右,小的还去问候了一声,然后又叫后厨给他送去了一些宵夜。结果,等到次日天明,璧少爷就不见了踪影”
只听他略带疑惑的口吻,就可知即便过去了有几日了,他依旧未曾闹明白孙璧是如何失踪的。
“府中事后可有人离开吗?夜间守着各处府门的又是什么人,由谁负责?”萧鼎立刻把握住了几个关键点,迅速问道。
萧时钦的回答也很迅速:“那日后,府中缺了三人,其中两人是前一日就告了假的,还有一个是后厨老章,小的事后就即刻去查他下落,结果直到今日也未见其踪影。他本就是我昆州本地人,结果不光是他,他家中老小也都不见了,周围邻居也不知他们到底何时离开,去了何处。”
“可下令缉拿了吗?”萧鼎再追问了一句。
“海捕文书已下发三日,可依旧无所获。”这次回答的却不是萧时钦,而是昆州知府郭明,虽然平日里存在感稀薄,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有他来做。
“不过一个后厨是绝不可能掳走璧少爷的,可除了他,府中却再无缺人,小的事后还下令仔细搜索过侯府各处,也是一无所获。”萧时钦这时又禀报了一句,这才是让他最感到疑惑的地方了。
萧鼎微微皱眉,不是因为这事蹊跷,而是对方没有把自己后面几个问题的答案道出来。好在这时蒋涵补充上来了:“侯爷,守在侯府各处的守备都是咱们定西军的兄弟,人是末将安排的,也无一人短缺,所以这一切都是末将的错!”
萧鼎闻言哼了一声:“听说你事后还想大索全城?”
“是的,只是随后被人给拦了下来,末将那时确实过于鲁莽了,没想到如此一来可能会搅乱昆州,给那些宵小以可趁之机。”
“那城门处呢,这几日可都把严了?”
“除了一早还未确认孙璧失踪时,后来各处城门皆加强了查问,应该不会让人蒙混出城。”
话说到这儿,萧鼎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在沉默后一摆手:“继续给我盯死了,还有,府中奴仆护卫人等一个个问,看他们有什么发现。不过城里就别逼得太紧了,我进城时就看到街面上已有百姓不安,这必须安抚住,昆州不能乱!”
“我等遵命。”众人齐声应命,萧鼎这一回来,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一切听从他的调遣便是,虽然未作惩治,但没有哪个有丝毫放松,当下就领命退出,各自忙碌去了。
直到这些下属全都退下,萧鼎的脸上才露出疲惫之色,抬手用力揉起了自己的眉心来。他确实感到了累,身上心里都有。这几日来回奔波,又遭刺杀什么的,最后更是昼夜兼程赶回昆州,饶是他身体再好,也扛不住啊。
不过相比起身体上的疲累,心中的压力却更大。孙璧的失踪就如一把利剑悬在头顶,而事实上,他头顶的利剑何止这一把啊。那些行踪未明的罗天教徒和浑天军余孽,态度不清的各方蛮人,以及黔州那边的乱军,哪一个都是能让西南彻底大乱的大问题啊,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个解决之策来。
这等压力要是放到一般人身上,早就不知所措,或是因为急怒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萧鼎却硬生生扛住了,至少在面对诸多部下时,他依然显得那么的沉稳,叫人瞧不出半点慌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