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去见巡抚大人,能出什么事?退一步来说,我们都在金陵城内了,若是巡抚大人有问题,有你没你在我身边其实也是一
样。”
这话确实在理,万申吉也不再坚持,当即抱拳应下此事,这才各自回房休息。只是这一夜,李凌依旧心绪难安,左思右想,直到三更后,方才睡过去。
次日一早,换上青绿官袍的李凌便在两名吏员的陪同下出了院子——杨轻绡也没有随他一道出去,她毕竟是女子,如今官场里可是不用女人的,带了去只会更多麻烦——然后就在馆驿最前边的迎客厅内和另两个同样身份的官员相遇。
三个身份相当的县令遇上,自然是一番见礼,各表姓名来历,却分别是苏州府太仓县令张游和扬州高邮县令魏长丰,两人都比李凌要大了十多岁,也听说过他在江南的一些事情,自然是一番夸赞。
当下,几人便结伴同行,直奔离馆驿不过两条街的巡抚衙门。
小半个时辰后,步行的一行十来人就抵达了衙门前,拿出官凭后,便得以顺利进入其中,并被引到了一间偏厅落座。那里头已经等了几个同样身份的江南各地县令,自然又是一番客套,然后就是等待。
巡抚大人身份比之他们这些县令可高太多了,所以哪怕他们是受邀而来,在此等上一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抱怨,倒是有人和李凌一样,在看出到场都是各地县令时,提出了疑虑来。
对这一疑问,大家也没个准主意,最后由老成的魏长丰以一句:“巡抚大人既然将你我叫到金陵必然有他的考量。”作了终结。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眼见都快到中午,有人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外间才传来一声喝:“巡抚大人到。”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李凌抬头往门外望去,就瞧见个身材略显瘦小,但却气度不凡,步履轻快的中年男子大步而来。他脸上虽然挂着一丝笑意,但带给大家的压力却相当不小,只在房门前一顿,把眼往众人身上一扫,不少在偷眼打量他的县令们就全都垂目低头,不敢对视了。
只有李凌,实在在京城接触过太多有权势的大人物,才没有被他的气度压住,还与之对了一眼,才稍稍垂目,跟着众人一起弯腰行礼:“下官等见过抚台大人。”
闻铭的目光也在李凌身上稍作停留,便一面摆手:“各位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一面走上前去,在上首的主位处落座。
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数名文武官员,此时也都按身份高低落座,如此一来,李凌等县令就都坐到了下首处,显得有些卑微了。
在众县令略有些忐忑的目光中,闻铭先是干咳一声,这才笑道:“各位县令在此久候了,如今金陵内外诸事繁杂,本官也是忙到现在,所以来得有些迟了,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啊。”
“抚台大人言重了,下官等知道大人日理万机,等一等自是应该的。”立刻有人表态道。
随后,其他人也纷纷跟进,都说自己并不觉心急,就算等到晚上也不会有任何不满等等,把姿态放得极低。这让闻巡抚几个大感满意,呵呵笑了起来,又和他们稍作交流,关心了一下各县灾后的情况,场面倒还算融洽。
在这么寒暄了一阵后,闻铭才转入正题:“各位县令想必已经有些疑惑于本官将你们请来一见的原委所在了。那就告诉你等实情吧,本官今日请你们前来,是有要事需要与你们相商,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协助。”
“不敢,抚台大人但有所命,下官等自当遵照听从。”随着一人表态,其他人也纷纷跟进,都点头称是。
见此,闻铭更为满意,抚须道:“那就最好不过了,事关重大,本官也不再绕圈子了,朝廷有命,要我们在江南各地严查罗天教逆贼身份,将相关人等尽数拿办,不得有丝毫遗漏!另外,今年的税赋不会因此番之乱而得减免,而眼下已然入秋,说不得一两月内,就该向民间征收税赋钱粮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县令齐齐变色,差点都有人要叫出“不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