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这是想通了,还是找到了什么借口再想阻止于我啊?”果然他们是冲着此事而来。
谢文若并没有因为李凌的语气而现不快,反而微笑道:“李大人多虑了,倘若真是朝廷之意,我谢家既为朝廷钦封的长兴侯,哪怕再不情愿,也得尽我族所能协助府衙把事情办妥啊。”
“我陆家也是一样。”陆绪也跟着笑道,“不过陛下圣明,还有朝中诸公尽心辅佐,自然是不会让此错误之举真个落实的。”
“嗯?二位此话何意?”李凌只觉心里咯噔一下,显然之前看着势在必行的政策要起变化了。
“呵呵大人不必紧张,且听我等慢慢道来。”谢文若笑着举杯敬了一下,又冲谢文彬打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会意,赶紧起身为李凌倒酒,同时口中轻声道:“就在昨日里,我们得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陛下已决定收回成命,不再逆民意而行重编民册之事了。”
“这不可能”李凌的脸色唰的一变,都没心思举杯喝酒,目光便直盯谢文若,“朝廷之令岂能朝令夕改?此事都已传到江南”
“李大人不必性急,你说的确实在理,但此事终归是弊远大于利,陛下在群臣的劝谏之下才想通此事将导致江南再起大乱,而且满朝官员也多有抵触者,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收回成命。”
见李凌神色再变,陆绪也跟着道:“李大人,此事老夫也已知晓,就在半月前,朝中有不下两百名大小官员集体上疏奏禀陛下,言说此重编民册的诸多弊端,以及可能引发的新的乱子更有言辞激烈者,直斥提出此一政策者,也就是我江南巡抚闻铭是为揽名声而祸国殃民,都言之凿凿地要夺其官,去其职呢。”
谢文若紧跟着道:“是啊,李大人,你终究才入仕三两年而已,对地方之事依旧所知甚少,所以便只凭一腔热血觉着此事可行。却不知个中利害,反倒是被闻巡抚给利用了。
“此等祸国殃民之举莫说我等心向朝廷之人,就是这江南的诸多百姓,怕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一旦事情传开,朝中官员,自然人人齐心,共同声讨了。陛下也正是因为众人规劝,才看破其中弊端,决定放弃此事。”
李凌的身子又是一震,这几人的说法已经让他心中大惊,这回不光是此一政策无法正式推行,恐怕就连闻铭的前程都可能受到牵连啊。
可是,事情怎么就会突然一个急转直下,变成人人反对的局面呢?
要说起来,此事都已经筹谋两月了,朝廷那边政事堂诸公默认,皇帝更是直接有旨意下达,要以江南为试点重编民册,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们早干嘛去了,为何在事情即将推行时群起反对?
这些问题纠结在李凌的心中,却是一句都问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以面前几位现在的身份,怕是不可能了解更多内情的,也就知道个结果而已。当然,他也不会怀疑他们这是在撒谎欺骗,毕竟这等大事很快就会有官样文书传来,那才是一锤定音的东西。
似是看出了李凌心中所想,陆绪又笑道:“李大人,我等今日与你说这些,也无任何得罪之意,只是为了先与你通一下气,使你早做准备,不要白白忙活。或许因为临近年节的关系,近些日子相关书文还不会送到,但年后,最迟两月时,一切就会见个分晓了。”
“本官知道了,此事我自会去验证,两家好意,我自能领会。”李凌艰难地举杯就饮,但这美酒此时却是那么的苦涩。
本以为这回重编民册能为这天下做一番大事,却不料出师未捷,胎死腹中,这种憋屈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在这等低落的情绪下,这场酒宴自然不欢而散,李凌浑浑噩噩地都不知自己是何时回的府衙。这一夜他几乎未能入眠,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自己必须弄明白此事真伪,以及为何会有这样的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