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朕再问你一句,刑部这几年干下的那些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是不是就是由你授意,让他们不顾律法森严,干出这等事来的?”皇帝停步在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儿子,森然问道。
“这个”孙璘身子一震,眼中满满的都是纠结。皇帝却不给他多作迟疑的机会,陡然加重语气道:“老实回话,你以为这些事情真能彻底瞒下去吗?你以为刑部那些人真会为了保你而把所有罪责都揽下扛起吗?”
这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璘在身子震颤了几下后,终于轻轻道:“父皇饶命,这这确实是儿臣让他们做的”
父皇在永王心目中的威信实在太高,在感受到孙雍的强大气场后,他的心防便被彻底击碎。而且,他还很清楚地知道一点,自己毕竟是皇子,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心思,在此事上父皇也得保住自己。
可是,这一点却得建立在父皇还愿意把自己当儿子的前提上。所以到了此刻,他是万不敢再忤逆父皇,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了,痛痛快快就认下了此事。反正现在这里也就他们父子二人,只要父皇不说,便没人知道真相。
即便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在儿子承认此事后,皇帝的面色还是猛然一白,心脏也跟着猛地一抽,那失望的情绪,比之前又强了数倍不止:“好,好哇,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就是作恶都是如此大手笔的!”
满是讥讽的话语,让永王心中更感恐惧,身子便紧贴于地,瑟瑟发抖,父皇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措辞来评价过他啊。这样的反应,甚至比龙颜大怒,大骂自己一顿更让他感到惶恐。
“朕信你用你,把刑部这么个要紧衙门都交你打理,本指望你能为朝廷打下好口碑,也让你自身有更大的名望。然后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草菅人命,无视王法,将朕和朝廷交给你的权力,拿来为自己谋求私利,真是心思敏捷,手段高明啊!”皇帝都有些颤抖地继续评价着。
顿一下,他又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永王身子一抖,却不敢违拗,迟疑着慢慢抬头,他双眼已然通红,还有两行后悔的泪水落下,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而入眼的父皇,也同样看着极其憔悴,满是血丝的眼中,难掩的是浓浓的愤怒和失望。
父子对视了片刻后,皇帝才压下心中怒火,缓缓道:“朕有一事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做这一切?是朕给你的俸禄与赏赐太少,还是你平日的花销实在太多?你的永王府是朕赐下的,还有十多座庄子每年可以提供大量财富与你,平日里的赏赐也自不少,再加上你亲王俸禄和二品大员的禄米,你就是再讲排场,怕也足够铺张了。为何,还要为了钱财去做出如此倒行逆施之举?”
面对父亲的问题,孙璘明显有了犹豫。但在被他那眼一瞪,最后那点心思都被收了起来:“儿臣,儿臣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啊”
“说下去。”
“父皇对儿臣确实极好,平日的赏赐也远比其他皇子要多得多,就是太子,也比不了。可是,父皇对儿臣越好,儿臣的处境也越难,因为谁都知道儿臣他日是要和太子一较高下的我是京城内有名的贤王,而他只是个没多少名声的太子,可是,父皇,您真觉着只凭您的宠爱,我就能与太子争到底吗?”
听他突然说起这等心照不宣的既成事实,皇帝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已经开了头的孙璘这时也没什么好顾虑了,继续道:“父皇,您可知道为了做这个贤王,儿臣付出了多少努力,将自己的本心压到了何等境地?可即便如此,我这个人人称道的贤王,在太子跟前,依然有着极大的差距。朝中那些大人,纵然表面支持我,可内心深处,还是更愿意站到太子一边,因为他们知道相比于把我扶上太子之位,终究还是等太子继位来得更顺理成章和容易些。所以我必须用尽一切办法来与他们结交,帮他们解决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