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周围也是一阵当当当的锣声响成一片,不断有人大声喊叫着:“走水啦,府衙那边走水啦,快去救火啊”然后又是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许多人正都往衙门跑去。
李莫云的那点困意早就消散干净,心头更是一阵警惕,二话不说,便直奔李凌的卧房。而此时,本已入睡的李凌
也从梦中惊醒,披了衣服开门询问:“出什么事了?哪里走水了?”
李莫云赶紧上前一步,禀报道:“听外间的叫嚷,说是府衙那儿起了火。”
“有这等事?”李凌的眉头越发皱紧,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府衙重地岂会随便走水?而且还这么巧,就在我刚到此地的夜里你这就让人前去询问,看看是府衙的哪边起火,有无损伤?”他心里已暗暗有了某个猜想,别是专门用来存放各种卷宗文书和账册的府衙架阁库起火了吧。
李莫云也明显想到了这一层,身子陡然一震,然后赶紧答应一声,便招手叫过个护卫来,把李凌的意思传达过去,后者抱拳应命,便赶紧离开。
这么一闹,这一片馆驿的院子里歇下的百多人全都起来,聚集到了李凌附近,以确保他的安全,而李莫云更是守在他的身旁,半步都不敢离开。此事实在透着古怪,在不知这儿的人到底是何态度前,他们可不敢有丝毫松懈啊。
这场火起得突然,救得却有些迟缓,足足两个时辰后,天都见亮了,火才被彻底扑灭。然后不久,确切的消息才传回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火真就把府衙的架阁库给烧了!
李凌本来因为这一闹晚上没睡正打着瞌睡呢,一听这话,瞬间清醒,整个人更是因为某中激烈的情绪而变得亢奋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好果断的手法啊!”他是真有些小瞧马邦文他们了,对方居然就不给自己任何查账的机会,直接一把火就把账本给烧了了事!
其实这样的手段以往也没少出现在官场上,尤其是对士大夫最为优容的前宋,这等焚毁证据,然后让朝廷束手无策的手段更是时有发生。那些官员或为了自保,或为了地方百姓的利益,反正只要遇到解决不了的财政问题,那就直接一把火烧了所有账册,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的出现。
而到了这时候,前宋朝廷的态度素来就是暧昧,有时申斥几句,有时扁官以为惩罚,反正都没有往下深查的意思。这或许也有官官相护的意思在里头了。
而到了本朝大越,随着文武势力相互平衡,而且太祖太宗时早立下了规矩,这样大胆的举动就少了许多。可也不是没有,因为这样的手法几乎无迹可查,账册等等关键证物都成灰了,然后他们还会让几个小官吏来顶罪,所以最重的惩处也就是降当事官员的职而已,至于可能存在的更大罪过,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李凌是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查账本事,到了应州居然彻底没了用武之地。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完全囤积,却又发泄不出来,半晌后,只能是起身道:“走,随我去府衙看看。我倒要问问他们,为何如此凑巧,我刚要查看账册,架阁库就起火了!”
此时的应州府衙还是一团糟乱,到处都是大火之后的飞灰,以及拿水灭火后四处流淌的水迹。而衙门里的官吏也好,差役也好,依旧都跟群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走,这位大人说两句,那位大人一道命令,就把所有人支使得团团乱转。
二堂内,不光架阁库,就连附近的几处公房也受到了波及,虽然建筑没有被烧毁,却也一塌糊涂,窗棂墙壁都已熏得一片漆黑。
李凌到时,所见就是这么一副狼狈样子,这让他足足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然后大步入内,四处寻找马邦文等人。
最后却是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了脸上也是一道黑一道白的马知府,他的官服上都是被烧灼后的痕迹,两只眼睛通红,面前则是两具早已被烧焦的尸体,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直到有下属禀报两回,他才略略回神,冲李凌行礼:“还请李大人恕罪,下官,下官是真没防着有这样的灾殃。”
李凌却没有与他虚套的意思,当即上前一步,盯着他问道:“马知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敢问,世上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