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森冷在殿内蔓延。
林初晓保持着叩拜的动作,几乎听到自己骨头僵硬摩擦的咯吱声。
静默良久,景仁帝终于开口了,“刚刚那番话,朕随便追究个一两句,朕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臣女知道,话重是重了点,贵在真诚,如今敢在陛下面前说实话的人,不多了。”
大大方方迎上景仁帝的审视,一张粉面,绽开了芙蓉花朵般的浅笑。
“如此说来,真倒该谢你了?!”
“臣女愧不敢当。”
“哈!”皇帝干笑了一声,适才的暴怒竟都化为乌有,再看向她的眼神里浸了一抹狡黠,透着毫不掩饰的算计。
“你跟太子的婚约,可退!只是……”朕不可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你,“出来甚久了,太后那边不能少了人照顾,你回去吧。”
“陛下,君无戏言哦。”林初晓还不太放心,一边挪步向门边,一边念道。
“再问,朕立刻改主意!”
语毕,等景仁帝回头时,哪里还有林初晓的影子。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眸光渐凝,攒动念珠的节奏,越发慢了。
……
偏殿睡了一夜,再次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
林初晓强撑着眼皮来到太后的床前,在秋嬷嬷协助下,屏退了宫女。
今日再打开药箱,里面整整齐齐摆着未开封的输液器,和所需药品。
虽是意料之中,林初晓还是很惊讶。
太后的目光在输液器上稍加停顿,最后落在了林初晓腰间的白玉坠上,双眸浅浅眯起。
……这物件,似是老七那小子的。
“阿秋已经将昨天的事情讲给哀家听了,那样的情况下,你原可以置若罔闻,只推说不会医治即可,何至于以身犯险,蹚这趟浑水呢?”
林初晓将针头固定好,答道,“臣女为太后把过脉后,有五分的把握,当时冒险决定,不过想赌一赌罢了,若当真医好了您老人家,臣女日后在京中的境遇,也能更好些。”
太后笑了,“你倒是肯说实话。想来,昨日跟皇帝聊的也还好?”
林初晓皱了皱眉头,“太后娘娘莫非有什么新消息?”
昨天景仁帝只说会退婚,却没说要怎么退,以什么由头退。
这事儿办可以,但想办的漂亮,却不是件容易事。
一旁的秋嬷嬷淡淡笑了,“三小姐聪敏,陛下派人去侯府颁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