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琰身段奇高,比景仁帝足足高出半个头,这样的状况下,就算景仁帝想发威,威势也是刚刚发射出去就被搪塞过半了。
注视着祁邵琰良久,景仁帝久久都没有开口,仿佛堵在嘴边的话,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一样。
“你四哥虽鲁莽,但朕素来知道他的行事风格,无事不会乱吆喝,朕……”
“陛下,究竟想问什么?”祁邵琰有些不耐烦了。
景仁帝眼皮微微跳动,“你已有许久没唤过朕‘父皇’了。”叹气一声,他幽幽道,“上一代的事情,终究同你们无关,你……是个苦命的孩子,很多事情,朕其实早有察觉,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邵琰他,现下究竟在哪里?”
祁邵琰冷眸微微转动,凝视着景仁帝,良久,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笑意浅薄,撑在眼底的冷意上,渐渐就被冷意给覆盖了。
那洁白的贝齿晃的景仁帝眼晕,他已许久没见到琰王笑了,即便是犹如此刻一般未达眼底的假笑。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性子冷的,与他爹的假正经模样像极了。
想到那位的秉性和言行,景仁帝的眉头皱的更是紧。
祁邵琰僵冷的笑了寸秒,随即恢复原本的森冷面容,注视着景仁帝,声音一字一顿,“陛下,我就在这里啊!”
景仁帝有一瞬间的怔愣,缓看向他,“这里只你和朕二人,即便你承认了,朕也不会做什么。”半聊天半承诺的道。
祁邵琰嘴角微弯,“父皇,你的疑心终将身边的人一步步推开去。”脆生生的“父皇”,就这么郎朗脱口而出。
景仁帝一愣,双眸微眯的盯着他。
“儿臣为何近一年不唤您父皇,个中理由旁人不知,难道您还不知道吗?”祁邵琰语气幽幽的,目光更冷沉了,“跟西决的对峙中,我军本已显了几分胜势,敌方地势不利,加上天不佑他们,眼看着胜负渐渐分,但偏偏最后那一场,我军就败了。中间发生什么,旁人虽无法猜测,想必父皇心里是清楚的,大战的前夜,有人突袭我军军帐,对我下了死手,且有人里应外合,先一步往我茶水里放了东西,我晕晕乎乎险些被刺……那人虽手法高绝,逃无影去无踪……”
祁邵琰眸底突然闪过一抹厉色,“辰王应跟父皇提过我的另外一重身份吧?隐品阁是早就落了我手里的,江湖之辈从来都是朝堂的不齿之流,但他们在追踪刺杀之人的事情上,却起了极大的作用。”
景仁帝的面色越发冷沉,突然被慌张所席卷,他甚至不敢直视祁邵琰的眼睛。
祁邵琰冷笑,“儿臣不知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伏商自己人居然在儿臣跟敌军对战的边缘,将刀刃对准儿臣,可以肯定的是,若非那次突袭,伏商未必败北。”
景仁帝猛地抬头,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朕……”
“做出这样的事,您担得起一句‘父皇’吗?”他直直逼视着对方,不给留任何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