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敛住呼吸,袖子里的掌心几乎被指甲抠出血来。
殿内寂静一片,除了滴漏的声音外,就只有云冰那冰冷沙哑的叙述了,“当夜我是抱着下死手的决心潜入琰王军帐的,提前早已摆平了帐外的守卫……”
云冰的目光缓慢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静默许久,他继续道,“琰王,好身手!不愧是伏商出了名的领兵将才!他虽已喝下我动了手脚的茶水,仍然能够徒手负隅顽抗,伤了我好几处。”
景仁帝脚下越发觉得像是在踩着棉花,目光直直的看着云冰方向。
“算他走运,巡守的护卫们发现将军帐外太平静了,所以冲向这边,还边跑过来边喊着有贼人。”
这边跟祁令辰上一次宫宴对峙时抓到的那个双腿有残的琰王军所说对上号了,但后头为何又偃旗息鼓,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按下了局面。
景仁帝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这个念头,继续听着云冰道,“我急着离开帐篷,但十分肯定,琰王当虽还有气息,但那也不过是跟小鬼缠斗的最后一口气了。他……必死无疑。”
“你如何这般肯定?”景仁帝高声问道。
“唯恐他还能被军医救回来,亦或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回到京都,我临走前随手取了他一只胳膊。”云冰轻飘飘道,仿佛在说今天自己吃了一块酱肘子那么简单。
齐公公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珠子急速转动两下,一抹不安冲袭到了头顶。
……糟了,琰王这下,真的要暴露了。也不知徒弟派人出去,有没有将消息传到琰王的口中。
老太监倒是有些纠结了,不知这时祁邵琰入宫来打断更好呢,还是别来的好。
“如此说来,就算祁邵琰还活着,也是一个断臂之人了,而京中的那个琰王,压根就是个全手全脚的,父皇,您看!儿臣说什么来着?”祁令辰双目赤红,声色俱厉的抢着证明道。
“那之后呢?”景仁帝声音渐沉,没理会聒噪的祁令辰,直问向云冰。
云冰诡谲的笑了笑,“陛下,小的在江湖上的那一号,不是白来的,干完每一单,我都要确认再三,唯恐出岔子。所以我明着逃了,实际就藏在军帐附近,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脱掉夜行衣,我里面的那身军服,就是我的护身符!”
他的眼睛里忽闪着异样的光,回忆起自己全收全脚还能上天遁地的时候,云冰的嘴角就满是自信,但看看现在,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懑,“我偷偷潜伏在帐外,不大会儿的功夫,便见到一个跟祁邵琰一模一样的人。他穿着琰王军的衣衫,那张脸……月光虽暗,我却定没有看错的!因为他掀开帐篷帘子的瞬间,烛光恰好就打在脸上。”
猛地看向景仁帝,云冰像是在向他重点说明,“前一刻已然被我刺伤在地,还少了一条胳膊的琰王,怎么会须臾之间就从别处又重新回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若非是牛鬼蛇神,那便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再后来呢?”景仁帝急急问道。
“当时军帐四周已围满了琰王的亲信,丁三、丁四、丁五、丁六那几个。”丁七当夜闹肚子,所以躲在自己的军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