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回到京都,你连家都没回吧?”景仁帝的眸底闪过一抹欣慰。
“自然要紧着陛下的事情办,微臣怕回来的事情张扬出去,所以没敢去羡王殿下的祭祀堂,骤闻噩耗,十分担心陛下的身子,陛下节哀。”
“你能回来,朕心甚慰,先说说这一路的境况吧,朕让你打探的,可有眉目了?”
晋南侯剑眉轻蹙,不疾不徐道,“启禀陛下,微臣打马回来的一路上,分派出去六拨人,去往了各个方向的郡县,最终在京都汇合,除了一个郡下面的十一个县是配合的外,其余者……皆境况不妙。他们甚至明知是陛下所派之人,还阳奉阴违,明着将人都请到驿站中宫好生招待,暗地里却起了杀意,六拨人里有两拨人都中了招,三个人虎口脱险,折了四条性命在里头。”
敢动陛下派来的使臣,胆儿肥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了。
景仁帝的脸色大变,那么多郡县若都是如此,那么祁邵琰曾经说的那个衡闻所便是已经起作用了。
“衡闻所?可查到了?”
晋南侯脸色也沉了沉,“想不到,伏商境内竟会有这样的存在。”说着,将腰中别着的厚厚一摞纸张呈了上去。
景仁帝翻看起来,这资料中从衡闻所的初建,到囊括范围,到多年来扩展的势力壮大统计,唯独不清楚的是每个具体的窝点究竟在何处。
但晋南侯的人不过月余的功夫已查到每个郡县下面是否有衡闻所的势力,这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景仁帝的拳头越攥越紧,面色灰白到极致。
虽然他早有预感祁邵琰并非危言耸听,可得知真相的这一刻,仍然毛骨悚然。
“陛下,若是有什么需要臣做的,臣必万死不辞!”
景仁帝神情凝滞了许久,缓缓起身,来到殿下头,“有你这句话,朕很欣慰,千里本土回来,你一定累了,回府安歇着吧,朕自有安排。”
晋南侯不再多问,拱手退下。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景仁帝瘦弱的身躯徘徊在殿内,偶有微风吹拂,漾过他的龙袍,仿佛整个人都要被风带走了。
“陛下,祭祀堂那边需要您过去主持大典了。”
小太监再次入殿来提醒。
祭祀堂设在了玄宁殿,布置的一片素白,林初晓和祁邵琰等一众朝臣亲眷肃然立在各自的位置,等待着景仁帝的到来。
伴随着齐公公一道尖细的嗓音,景仁帝现身了,原本合体的龙袍裹在他身上宽大了许多。
他面色极差,且不过数日的功夫,脸上的肉就跟经了手工脱皮一样,瘦了不只两层,颧骨微微突出,双目凹陷,整个人的精神都委顿了不少。
偷偷窥见龙颜的亲眷们不由心惊,林初晓瞄了眼祁邵琰的神色,见他微昂着头,很是泰然。
似乎察觉到林初晓的注视了,祁邵琰袖下一动,拉起了她的手,“给你备了一些好吃的,等这边结束了多吃点。”语气温柔,并带着抚慰。
林初晓暗暗点头,再去看上手的景仁帝,殿内气氛之诡异,更胜过哀声,处处透着风雨欲来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