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边的方形棹木小几上,放着林初晓和卫晴带着的所有随身物品,当日离府时也没预料到就一去不复回了,不然林初晓定要多带一些东西的。
现在想来,实在失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祁邵琰那个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那是个时时刻刻用铠甲包裹着自己的外表坚硬实际内心无比柔软的家伙,他的冷,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诚然,祁邵琰久经沙场,双眸一立便透着果决,但他从不会滥杀无辜,陷害忠良。
同林初晓有一个十分共同的特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是找死!
思忖着,林初晓从小几的最下端报复里取出一个信笺,这是当日怡贵妃借着送林初晓嫁妆礼物的由头,塞在妆匣下层的。
当初林初晓通篇读下来,已然对自己在伏商跟祁邵琰初见,到他对景仁帝乃至整个祁氏皇族的态度都了然了。
怡贵妃毫不掩饰,将过往的事情向林初晓和盘托出了。
卫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那信笺。
多日过去了,她其实一直很好奇,只是林初晓不提口,她不好意思提罢了。
当下堆着一脸的笑,眯起眼睛讨好的开始帮林初晓捶腿,林初晓无语,其实她早就想把信人道毁灭了,因为留下这东西,若辗转落于他人之手,便是不定时炸弹开始了倒计时。
奈何是怡贵妃的亲笔执书,她觉着怎么也得交给祁邵琰处置。
想着想着,还是觉得不妥当,林初晓三两下便将信撕成了粉碎。
卫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心底的八卦苗头瞬间蔫了,颓然的愣在当场,捶腿的手都顿在半空。
林初晓没理会她,拿起小几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想知道,听我给你讲吧。”
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暗示卫晴过来坐。
卫晴的八卦苗头再次燃起,如果她屁股后头长着尾巴,那定然要摇动两下,以示忠诚的。
“怡贵妃出身前朝文臣世家,世代簪缨,书香门第,同琰王生父乃指腹为婚,当时的一品军侯府邵家军功赫赫,文武联姻皆因邵英老将军同怡贵妃的父亲初为官时便谈得来,怡贵妃同琰王生父青梅竹马,他们年少便相伴着长大,虽然长辈们都不明着说什么,但各自已将对方视为了终身的伴侣。”
这事儿说起来很梦幻,从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再到步入喜房,多好的姻缘。
可他们大婚后不到一年,上天的玩笑就降临了。
太康王朝日渐衰落,皇帝昏庸无德,偏听偏信丞相一派,朝堂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邵英老将军果敢勇毅,在群臣怯懦,瑟缩不前之际站了出来,怡贵妃的父亲自然响应,换来的结果就是邵家全家抄家,怡贵妃的母家被株连降罪,流放千里之外。
为着能保住怡贵妃的性命,邵群一纸休书将她逐出邵家。
怡贵妃的性命便从邵家抄家的名单上被划掉了。
这成了怡贵妃一生的遗憾,但命运的转折就是这样离奇,多年后再回首,若那会儿邵群没有那般做,大概怡贵妃就跟着邵家的男女老少一起下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