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眸光微动,“站住!”略迟疑的道,“倘若朕就范,你可会保我祁氏一族的荣华?”
祁邵琰身形不动,背对着战立许久,恍若一帧静止画面般,须臾转过身来,俊容上一抹淡淡的嘲讽,“皇帝陛下,现在是你在求着我呢,还是我在求着你?”
“朕知道,你随时都能取了朕的性命,但那名不正言不顺。”
“难道陛下这龙位得的就名正言顺了?我大可以走你当年的老路,伪造名声,伪造文书,通通都好说。”
“既如此,你为何还非要逼着朕点头?”
“我就是要在你闭眼之前,亲口承认自己犯过的所有过错,告知天下我邵氏一族的委屈和冤枉,为我父正名,为我兄长正名!”祁邵琰的声音磁性且低沉,雄浑的萦绕在整个御书房。
殿外的齐公公闻声一个震颤,冷汗已然悄悄的顺着鬓角滑落了。
御书房内好一通寂静之后,紧接着传来景仁帝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你休想!”
齐公公缓缓闭上眼睛,袖子里的拳头捏的死紧,冷汗涔涔的打量了四周,庆幸自己提前一步将附近的禁卫军和内宦都打发了,否则被有心人听到这一通对话,那可要天下大乱了。
景仁帝已感觉到喉咙的腥甜,但他死命忍着,端起床畔的茶盏轻啜一口,喝进去半口清茶,却是紧接着就吐出了一口鲜红。
茶水上飘起的叶片顿时被一片猩红所包围,景仁帝眸光闪烁间一口将杯盏的茶水都吞了。
腥味在口唇之中缭绕,他回味了好一会儿,强忍着没有再吐出来,这才将毁掉了痕迹的空杯子放回到原处,“当朕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吗?为你邵氏正名,然便可一步登天,给伏商改名换姓了?”
“陛下,你已暴露了死穴,别再垂死挣扎了。”祁邵琰突然蹲下身子,同景仁帝平视,那同邵群极为相像的眸子闪烁着,眸光中噙着嗜血和残忍。
景仁帝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自己太着急跟对方谈条件,结果一不小心暴了弱项。
“你虽然寿命不久,但记挂着祁氏一族的荣华和命运,你前怕狼后怕虎,同我这个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的,如何相比?对峙最怕心有余悸,你已先败了阵,祁氏一族的荣辱现都捏在我的手里,但凡我加一点劲儿,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坦白了说吧,如果景仁帝想要后世子孙好好过日子,命脉不断,那就用仅剩的这几天寿命,给自己积攒点阴德,该弥补过错的就赶紧弥补,看在这一点面子上,祁邵琰或许还能高抬贵手,放他血脉们一条生路。
否则……
“你完全可以趁着朕殁了再行摊开过往。”景仁帝的声音沉重。
“自是要犯了错的人自己承认,事实才真。”祁邵琰促狭的勾起嘴角一抹弧度,“陛下,可还需要时间考虑?”
“不必了。”景仁帝哀莫大于心死,“想必你都已准备好了,那便拿上来吧,需要朕做什么,朕无忧不应,唯一点……”
“需要大臣们都在场作证,当着他们的面,我会赌咒发誓,立下字据。”祁邵琰抢在景仁帝的前头,先将话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