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事儿,祁邵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着人去叫祁慕南、老十一、平陵等公主们过来。
太后骤闻消息,乘着轿辇姗姗来迟,御书房的隔间龙榻旁,零零散散跪着几个皇子公主,原本以皇族血脉的广众,跪满一地是没问题的,但后宫凋零,皇子更是接连丧命,现在有资格守在床畔的已经没几个了。
太后拂去心头杂乱,在秋嬷嬷的牵引下坐到了床榻边上,来时已将泰和殿上的一切都听了,太后心内了然,却也骤填愁绪。
景仁帝的这一天,来的不早不晚,就像是凭空的第二道惊雷,不过是人们意料之中,且一直在等着的罢了。
“皇帝,哀家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了。”有资格说这番话的人,就是太后了。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景仁帝这会儿意识不清,早已经没什么能力交代后事遗言。
果不其然,太后话音落,等来的是一室寂静。
祁邵琰微微挺直了脊梁,目光微凉的看向榻上那神容枯槁的人,眸底毫无情绪。
就在这时,忽见到祁波双手高举,目光骤然亮了起来,朝着床榻顶端的某个角落直直盯着,仿佛那里有什么诡谲的东西,“你!你不要再来烦朕了!斗到最后,你和朕都只剩下一个儿子,这还不算晚吗?!”
太后听着这模糊的声音,骤然老眼圆睁,再去看皇帝的脸,他已退了刚刚那瞬间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濒临死亡的颓败之色,“黄……怡……你……很好。”
最后两个字断断续续的,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最前端跪着的怡贵妃暗暗心惊,她是后宫的老人了,最常看到的就是怡贵妃对景仁帝的冷待,但也正是这样的求而不得,让景仁帝多年心结不得解。
甚至弥留之际,还在念着她。
郭院判凑近过来,试探两下鼻息,冲着太后点了点头,意思还有气在。
众人端着一口气,有的嫔妃在积攒哭腔,有的是真的开始悲伤了。
景仁帝若至此就去了,像晴妃这样有九皇子过继子嗣的都能保住命,但那些个前不久才被送进宫,甚至身子都没破的,却紧接着就要被送入皇陵陪葬了。
她们真该为自己哭一哭的。
“陛下,立储之事,不能再耽搁了。”太后含泪,哽咽道。
景仁帝出奇的睁开了眼睛,混浊的双眸漫无目的的在殿下头寻找着什么,许久,终于定在了高高跪在人群中央的祁邵琰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景仁帝集中到了琰王的身上。
太后握住景仁帝的手,“皇帝的意思,是琰王么?”
却只有太后一人看到了,景仁帝在看了一眼祁邵琰之后,紧接着就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那意思很明白:我选谁,也不会选他。
太后哀叹了一声,明知道景仁帝的意思,口中还是道:“你们都瞧见了,陛下钦定的太子,便是琰王。”
苍老的声音徐徐徘徊在御书房之中,经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