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禁不住寻思:‘这些天,庄民到处都在谣传,如果蝗灾真的爆发,庄外毒修肯定会趁机盗酒,但身处这样的蝗虫天灾里,玄胎期前辈都要寸步难行,毒修如何去盗酒?他们真有这么大神通,都可以去开山立派了,金露酒庄的灵酒对他们不会有价值,又何必来盗?’
丁醒百思难解这个疑惑。
他并不认为盗酒人敢于浑水摸鱼,但庄民们传的邪乎,一个个煞有其事,笃定这些人会趁机攻打灵窖,因为以前金露窖开时,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先起蝗灾,后盗酒。
不过能不能盗酒成功,那就是另说了。
‘咦?虫群尚未冲下来,嫦君姐怎么把灭虫幡给祭了起来,毒烟一出,她不害怕把她家的葡萄树全部毒伤吗?’
丁醒戒备蝗群时,侧头打量左邻右舍,全部是两道防御手段。
孟嫦君单枪匹马镇守自家的葡萄园,没有招募一个帮手,她先点了迷虫香,又在园中插了一杆灭虫幡,这是一件毒宝,扩散的瘴气能有效克制蝗虫。
但毒瘴同时也会渗入葡萄树里,没有两三年的清除,根本康复不了,这期间葡萄树结出的灵果干瘪苦涩,虽然无毒,酿造的灵酒却功效极低。
丁醒原本想规劝孟嫦君,不要这么早使用毒宝,毕竟园田的防御线尚未被蝗虫攻破,远未到孤注一掷的时刻。
他话到嘴边,忽见瘴气弥漫的区域,再也窥视不清景致,孟嫦君的身影也消失在瘴气当中。
他旋即就闭紧了牙关。
当年他在雪林中被麻衣青年谋杀,那时就知道金露酒庄里有一位麻衣青年的同伙,正是这个同伙,给麻衣青年提供了自己的出行消息,差点害死自己。
这个同伙,显然也是潜伏在庄上的盗酒人。
可是丁醒迟迟找不出此人的踪迹,他怀疑过于泰,甚至是至今仍对于泰有所戒备。
他也怀疑过认识的每一个佣民,日常碰了面,他会秘密打量这些人的面皮,看看是否存在使用‘画皮术’的痕迹。
但他从未对孟嫦君起过疑心,因为孟嫦君对他情如姐弟,况且是孟小汤母亲孟乔氏介绍的熟人,几乎不可能是盗酒人假扮。
不过眼下,孟嫦君忽然故作玄机,使用毒宝隐匿身形。
这举动有点反常,立刻让丁醒留了心。
但丁醒也不会因为一点点的捕风捉影,就彻底质疑孟嫦君。
他决定静观其变。
越是在蝗灾到来的时刻,盗酒人踪迹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丁醒看罢左邻,又去远眺右里的情况。
右边莓园除了点燃迷虫香,还插了几杆‘摄虫旗’,分别被四位佣民执掌,他们的雇主伍士宗也罕见露了面,今天亲自坐镇在园中,参与对抗蝗群。
伍士宗就是那位跋扈少女伍昭英的爹,两年前伍昭英被白蹄马咬断腿,后被上宗门徒伍媛芳带去冰华山,就此一去不归。
伍士宗也没有想过去接伍昭英回家,他娶了七八个妻妾,生了好几个女儿,他的人生只贪图享乐,偏爱花天酒地,膝下的儿女是不是成才,他从来不上心。
所以当年白蹄噬主牵连到了丁醒,伍昭英咬定与他有关,但自从伍昭英去了冰华山后,再也没有谁提及这件事,伍士宗作为父亲,更是早就遗忘了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