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熙有点想笑。
她悄悄将?这人身上的薄被拉了一下替他?盖好后,好奇坐在一边,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
越看,越觉得这人真是好看,略有颜控的她忍不住有点小?激动。这人满脸是伤都觉得美了,这要?是伤好了,该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这么想着,景云熙心里莫名蹦出来“祸国?殃民”这个词,不由有点囧。
欣赏感叹了一会儿?后,景云熙才冷静思考眼下的情势:
这人是诚远候,她把人家砸晕了,帅哥对她好感估计也被砸的不剩多?少了。
之前?她弄来的奶牛,还不小?心弄坏了人家的马鞍……听卓雪宴那天的说法,那马鞍还是这位诚远候的白月光送的!
虽然诚远候没来凤泽苑找她算账,但心里一定是记仇的,毕竟那马鞍是人家一个念想。
“啧!”
想到这里,景云熙不由啧了一声。
听那位陆神医的意思,贺重瑾的病……好了?!
那这位病好了之后,会不会私下去找他?那位白月光去?会不会有一天,贺重瑾突然接过?来一个小?美人,那小?美人梨花带雨地过?来求她这位长公主,给她一个名分……
我去,好狗血!
景云熙不由搓了一下手臂,脑补出这么一副画面?,她觉得都快尬出天了!
眼下沉沉而睡的美男,在她眼里顿时就不香了!
不过?很快她也就不再纠结,大?不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问清楚贺重瑾的意思,然后大?家和?平分手,一拍两散。
这么想着,景云熙又忍不住啧了一声:好好的美男,看来她也就只能养养眼了,不过?养眼也不花钱,也还不错。
如果沟通后这人三观还好,人品也还行的话,她倒是不介意,眼前?拿这人当一个朋友对待相处。
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后,景云熙也是哈欠连连。
可这屋里只有一个床,已经被贺重瑾霸占了。她要?是睡,只能睡在贺重瑾身边……
那绝对不行!
若是这人心里没有那个白月光,跟她一样?心理单身……那她不会矫情,毕竟夫妻名义,睡这里就睡这里。
但对方心里有人就不好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看看沉沉睡着的贺重瑾,景云熙转身抱起另一个被子,出了门走向了东厢房。
“夫人?”
白杏她们本来要?睡下了,一见?她过?来都被唬了一跳。
“没事,”
景云熙淡定解释,“陆神医说了,侯爷休息要?绝对安静,我怕打扰了侯爷,跟你?们挤一挤吧!”
白杏她们信以为真,但哪里又敢跟夫人睡一起?让景云熙睡了东厢房的床后,她们就随便在一张窄塌上歪着睡了一晚。
景云熙也没多?让,只想着晚上这几个丫头睡不好,明天了就让她们多?休息,反正在寺里也没什么,连饭都是寺里提供。
一夜安睡。
第二天一早,贺重瑾醒过?来时,满眼都是窗子透过?来的明媚阳光。
看到陌生的环境,贺重瑾猛地坐起身,继而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想起了昨日的一系列事情。
很多?细节他?记不太清了,热毒发作时,他?被烧的意识有些狂乱,不然正常情形下,他?是绝不会强行翻越那处断崖的。
好在成功找到了寒潭,热毒也散了,贺重瑾深深呼吸了一下,只觉得是很久没有过?的一种轻松畅快。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后就要?起身,这么一动,才发觉头上一处隐隐作痛……
被那位长公主砸的!
想起来那一幕,贺重瑾微不可查地唇角微微一勾:人够狡诈,准头不错,下手利落干净!
不过?很快他?唇角那一点隐隐的笑意又凝固了:
那人是元长公主,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原先没见?过?这位元长公主时,在他?意识里,不过?是一个名号的存在。
那人和?他?成亲,都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但昨夜见?了本人,想着那人清澈眉眼间的灵动,又是那样?的青春好年华……
贺重瑾垂下眼睑,第一次有点懊悔,不该应了这一桩赐婚的。
他?的病,这次行针后,只是短时间的恢复,代价是存活时间的缩短,只怕用不了一年半载,他?就要?尘归尘,土归土。
白白耽搁了这样?一个女子!
这么想着,贺重瑾神色有些凝重,随手一伸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书房,这边也没衣架……
他?的衣服呢?!
这才想到昨日陆子璋给他?处理身上伤口的时候,应该是替他?脱了衣裳。
眼下也看不到将?他?衣服放哪里了!
就在这时,听到外间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贺重瑾飞快重新又躺了回去。
“嗨,你?醒啦?”
景云熙一过?来,就看到了静静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的贺重瑾,连忙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元长公主!”
贺重瑾还以为是丫鬟,万万没想到,元长公主会直接走了进来,他?眼光不由微微一颤。
“我说过?啦,”
景云熙笑着纠正道,“侯爷别叫封号,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贺重瑾:“……云熙公主?”
无论如何,他?也不好直接称呼元长公主闺名的。
景云熙:“……行吧!”
说着,她走过?来看了看贺重瑾又道,“你?还发烧吗?体温高不高?”
贺重瑾忙道:“我——”
才一开?口他?就惊得一顿,元长公主的掌心竟然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还行,”
景云熙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后,撤回来手笑道,“可能还有一点低烧,一会儿?陆神医肯定过?来,你?别急。”
贺重瑾直挺挺躺在那里,沉默着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景云熙撤回手掌的时候,他?突然恍惚了一下: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这位元长公主的掌心落在他?额头上时,他?莫名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昨晚上抱歉了,”
景云熙试探道,“我把你?当成了歹人,下手重了点……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自然不会,”
贺重瑾忙道,“是我莽撞,惊扰了元……云熙公主!”
“侯府里卓姑娘那天领着一个穿蓝衣的男子,到了我的西园,”
景云熙见?这位传言中的杀神侯爷,说话很是讲理,语气也温和?,立刻放心地又追问一句,“我以为那人是侯爷,原来不是——侯爷可知?那人是谁?”
这个疑惑让她心里有点小?抓狂,她急于?想弄清楚,谁敢在侯府里欺骗她这个元长公主!
令她恼火的,不止是那人冒充侯爷,最让她恼火的是,那人明明是一个男人,竟然还跟着进了她的西园……
根本就没将?她这个元长公主的清誉放在眼里!
就算她景云熙不封建,但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被冒犯!既然敢拿她当傻子耍,那就别怪她准备仗势欺人了!
贺重瑾一怔:“蓝衣男子?!”
冒充他?的蓝衣男子?!
谁有这个胆子!
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眼光遽然一闪:“卓嘉?!”
除了卓嘉,没有别人了!
“什么?”
景云熙眸色一闪,“真假?当然是真的……侯爷也不知?道是谁吗?”
“那是卓嘉,”
贺重瑾想了想道,“卓雪宴的姐姐!”
这事情他?必须要?挑明卓嘉的女儿?身了,不然,卓嘉以男子身份擅进西园,这位元长公主绝对不会轻饶!
“卓雪宴的……什么?”
景云熙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那是卓雪宴的亲姐姐,”
贺重瑾道,“自幼当男儿?教养的……商户出身,家里没有亲人了,她一个人女扮男装在外走动,说起来也是生活所?迫。”
卓嘉和?卓雪宴是东褐鲁部族人的事情,他?不可能透露给元长公主。这事情直接关乎着卓嘉姐弟的安危。
想到卓嘉的乱来,贺重瑾皱了皱眉,眼底也有一些疑惑:
以他?对卓嘉的了解,卓嘉不是这种浮躁的性子,知?道事情轻重,怎么敢随便去招惹元长公主!
等他?这次回府,一定要?严厉约束那姐弟两人。
“哈?”
景云熙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女的……不像啊!”
那么好的身手!
弯刀用的那么酷!
身上看不出一点女人的娇弱,就连眼神,都是那种桀骜不羁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云熙公主,”
贺重瑾这时又道,“卓嘉一介平民,不知?规矩多?有冒犯,还望云熙公主看在她自幼不易过?活艰难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哦……”
景云熙这才回过?神,想了想后忍不住灿然一笑,“原来是女扮男装啊——真是见?到活的了!”
一听贺重瑾说了那人是个女人,她心里早已经释然了,还又多?了一点小?惊喜。
这样?的女孩子是真少见?,原来真有女孩子可以做到雌雄难辨!简直是现实版的花木兰了!
“没事,我不怪她,”
见?贺重瑾看过?来,景云熙又是一笑道,“她们姐妹两个,这是都来投奔你?了?”
“元长公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陆子璋洪亮的声音。
听着外面?的动静,景云熙就知?道来的只怕不止是陆子璋,一出来,果然看到龙台寺的当值的僧人也跟着过?来了。
景云熙等这些人见?过?礼后,她就退出了房间,将?这里让给了陆子璋。
眼下已经不是说话的时候,至于?那卓嘉卓雪宴姐妹,贺重瑾心里到底想着如何安置……
其实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陆子璋给带来了衣裳,又进去替贺重瑾诊了脉后,等贺重瑾换好衣服,一起走了出来。
……
景云熙等吃过?斋饭,就让白杏等人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