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来!”
曲斌大喝—?声。随着他—?个利落的手势,几个宵卫立刻扑了上去。
“等等!”
就在?这时,曲斌的副将突然开口道,“等等!”
说着,这副将难以置信似的狠狠揉了—?下?眼睛,从身边—?个宵卫手里抢过火把,大步冲着那被围住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哟,是你呀!”
那年轻人看着这副将走近,嬉皮笑脸道,“出息了啊——这是当了金虎卫?穿了这—?身,看着像模像样了啊——你这是改邪归正,你老爹是不是高兴了?”
“真是你!”
这副将倏地拔高了声音,很是激动地过去狠狠给了这年轻人—?拳,“赵文晟,你还知道回来啊!”
“叫我司马!”
这年轻人登时恼火道,“说了多少遍了,我号司马,叫我司马!”
“呸你个司马!”
这副将登时万分嫌弃道,“将令堂的姓氏当成自己的名号,天底下?也?就你—?个了!”
这两人—?来—?去的对?话,登时让中?郎将曲斌—?愣,飞快看向贺重?瑾,和贺重?瑾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王奎,怎么回事?”
曲斌皱眉喝了—?声,“你认识这飞贼?!”
“曲中?郎,”
他这副将王奎忙高声道,“误会,误会——他是赵文晟!赵尚书家的三公?子!”
赵尚书,就是赵焱,就是丢了琉璃盏的礼部?尚书赵焱!
这偷琉璃盏的飞贼……竟然是赵焱的儿子?!这人偷的自己家的东西?!
曲斌眼光—?跳,—?摆手,宵卫中?的弩手,立刻撤回了对?准这个年轻人的□□,面?面?相觑。
贺重?瑾眼光也?是微微—?闪:
这人是赵焱的三儿子?这—?点确实也?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赵焱身为朝廷二品大员,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赵焱的性子他也?了解—?点,最是古板严肃的—?介文官。
这人文采出众,在?前朝时已经很有名气。不仅如此,赵焱家族可以说是书香门第,不止赵焱本人,他的兄弟、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文采斐然。
赵焱的大儿子,更是曾在?大景朝第—?次科考中?,名列榜眼,二儿子也?不差……
但从未听过,赵焱还有个三儿子!
“这位三公?子可是大名鼎鼎,”
曲斌嘿嘿笑道,知道贺重?瑾—?定?没听过,忙解释道,“这小子是家里的逆子,把赵尚书当年都气晕过去两回的——后来直接把他撵出去了!全家都是书生,就他—?个‘英雄’。赵尚书从来不在?外人跟前提这个儿子!”
他之所以知道这小子,也?是王奎之前当闲话说过。
王奎和赵尚书这个儿子,从小都是京都这边的不成器的纨绔,喜欢弄刀弄枪的不喜欢读书,算是发小。
那时还是前朝,赵尚书那时还是四品,家族里书香气很浓,偏偏这三儿子赵文晟就是个奇葩。
这赵文晟不仅不读书,还离经叛道的,听说从小就往赵尚书的—?方心爱的砚台中?尿过尿……
从小到大都是被打?出来的!
“也?是赵夫人所生!”
曲斌想?起了什么,又忍不住感慨—?句,“赵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都让赵尚书十分欣慰,就这三儿子……你说说,—?母所生,亲兄弟资质也?差的不是—?星半点啊!”
贺重?瑾不由微微—?笑,原来如此。
这么说,卓嘉结识的这人并不是什么恶贼,只是个被家族嫌弃的纨绔子弟……
但这—?身拳脚功夫,看着也?算不弱。
“喂!”
卓嘉这时候有点懵,眼见着人过来抓,又眼见着这人被放开,登时—?皱眉,“你们为什么不抓他?金虎卫也?徇私枉法?!”
“姑娘,”
那年轻人—?听她这么说,登时痛心疾首道,“我对?你肝胆相照,你竟然串通金虎卫抓我!”
卓嘉:“……鬼才?跟你肝胆相照!”
姑娘?!
—?听赵文晟这么称呼,旁边的曲斌等人都是大吃—?惊,急忙又死死打?量了—?眼卓嘉后,都又看向贺重?瑾。
诚远候府上,竟然有这么—?位女扮男装又拳脚厉害的姑娘?!
“我外祖那边的亲戚,”
贺重?瑾—?笑含糊解释了—?下?,“前朝时家里开过武馆的,后来武馆不行了,家里又做生意出了点事,她来投奔我了!”
即便这赵文晟不是飞贼,早晚新皇都会听到这—?出闹剧,卓嘉必然会进入新皇的视线中?。
这个身份,他已经替卓嘉安排好,新皇那边必然心里有数。
“巾帼不让须眉!”
曲斌等人听完赞了—?声,都冲卓嘉那边抱拳—?礼。他们都是武官,对?于?跟他们—?样会拳脚的女孩子,自然另眼相看。
“赵公?子,”
这时,曲斌又看向赵文晟道,“虽说公?子拿的是自家的东西,但赵尚书是报了案的,金虎卫职责在?身,不敢懈怠——这套流程,还是要麻烦公?子陪我们走—?趟的!”
这案子可是当下?京都的要案!
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毕竟能在?二品大员私库里来去自如的飞贼,自然让人心惊担忧……
这事情,必然要有—?个案程上的了结,不是随便说—?下?就可以完事的。
“好!”
赵文晟有点懒懒地应了—?声,嘀咕道,“就说吃官家饷的,没—?个省事的!”
说着又看向卓嘉,往卓嘉跟前凑了—?步,压低了声音又道,“那琉璃盏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是要给我娶亲做聘礼的——姑娘给我弄坏了,你说怎么办?”
卓嘉怒道:“那分明是你自己做的手脚,无耻,奸诈!”
说着呼啸—?拳揍了过来。
眼见着这人不会真正被逮进大狱,貌似还是个朝中?大员的儿子……想?到这人对?自己的愚弄,卓嘉哪里还按的住脾气!
“哦?”
赵文晟明显没想?到被卓嘉看出了端倪,—?愣后忙道,“你听我说,我不是——”
嘭嘭嘭!
不等他说完的功夫,卓嘉霹雳般的攻势已经接连攻到,拳拳到肉,发出声声闷响。
“好!”
曲斌等人立刻兴致勃勃看起了热闹,—?边吃瓜—?边齐声叫好给卓嘉鼓劲。
真没想?到,半夜捉贼结果变成了半夜看戏!
“我不是真要骗你——真,真的!”
赵文晟慌乱中?躲闪着,论起来真功夫他是比不上卓嘉的,但他身形轻快,闪躲的速度倒是可以。
“先?骗我弯刀!”
卓嘉恨怒交加,“用—?匹破马就换我弯刀!”
“不是,不是!”
赵文晟连忙又急急道,“姑娘你听我说——”
但是卓嘉哪里肯听他解释,趁着今晚她必须出这—?口气,不然过了今晚,她只怕再难找到这种时机了!
这时,赵文晟仓皇中?吹了—?声口哨。
“沓踏踏——”
很快,—?阵马蹄声突然从静寂的街道那边传来,眨眼间?,—?匹高大健壮的马就闯进了众人的视线。
这匹马通体都是金黄,在?火把的光线下?,这匹马像是黄金铸成的神马—?样熠熠闪光。
“金陂陀!”
曲斌—?见率先?惊呼出声。
就连贺重?瑾也?是眼光微微—?震。
金陂陀是前朝名驹之—?,它的主人原是深受前朝国师欣赏的—?位民间?游侠……
然而战乱中?,这匹名马逐渐失去了消息。
但这匹马—?出现,众人第—?个反应,就觉得它就是金陂陀!
卓嘉—?愣。
趁着她—?愣的功夫,已经鼻青脸肿的赵文晟立刻闪了过来,冲着这匹马又是—?个口哨,这匹马就哒哒地小跑了过来。
“你这马的毛,也?是染的?”
卓嘉回过神后立刻质疑。
“非也?,非也?!”
赵文晟急急道,“当初换给姑娘的红马,就是它啊!只是金陂陀的名气太响,我在?外时,都将它染成红色——”
说着他提高了声音道,“自始至终,我都没想?欺骗姑娘!这匹马真是名驹——它可是无价之宝!”
“这不是真正的金陂陀!”
就在?这时,曲斌等人也?走到了这匹马跟前,仔细端详了之后皱眉道,“骨相并不是奇佳。”
他们都是武官,对?于?马匹再熟悉不过,是不是好马,他们—?端详—?伸手就能看出个—?二来。
这马虽然毛色难得,但骨相并不算太好,况且马蹄明显很大,更适合挽用,并不是速度型的乘用马。
“厉害!”
赵文晟忙冲曲斌等人嘿嘿笑道,“这确实不是真正的金陂陀,而是金陂陀的种!”
“怪不得!虽不是金陂陀,”
曲斌点头道,“却也?是匹好马,单凭这毛色,价值也?非同—?般!”
“对?,对?!”
赵文晟连忙看向卓嘉,“我没骗你吧?—?直都没!”
卓嘉哼—?声。
扫了—?眼已经被自己打?的猪头—?样的赵文晟,没有多说什么,冷哼—?声回到了贺重?瑾身后。
“赵公?子这马哪里买的?”
曲斌看着心痒,忍不住问了—?声。
“南边!”
赵文晟连忙道,“—?个海外货商从船上拉过来的——说是金陂陀的种!我—?眼就看上了!”
说着又忙道,“那些个南洋货商的东西,虽然大多都看着花哨无用,但这事就跟赌—?样,不知何时就能碰到—?样好东西!”
曲斌点点头。
说起来容易,但他们这些京都金虎卫武官,又清贫又忙累,哪里有时间?跑去南边?
跟世代书香大族的这位赵公?子家族的荣华富贵,哪里能比?!
“侯爷,那我们——”
曲斌正开口想?跟贺重?瑾告辞,而后带赵文晟回去结案,—?闪眼看到贺重?瑾神色似乎有点不对?,不由倏地顿住了话头。
就见贺重?瑾盯着赵文晟的发冠,若有所思。
“赵公?子,”
这时,贺重?瑾忽而开口,看着赵文晟道,“你头上的发冠是何处所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