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的态度,当然希望二花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离家虽苦,但能跳出铁屋村这?口枯井,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二花虽然喜欢乒乓球,但她对离家之后?,便很难回来这?一点非常介怀。明霞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这?丫头说不过明霞,干脆扭身跑得老远。
大花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表示强烈的反对,但可以明显看出,她并不觉得高兴。
明霞从她的难过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因为二花获得了去县城的机会而不满,是真正舍不得二花离开家。
大花和二花打小相依为命过来,几?乎没有?分离的时候,想到?二花若是一人到?凤城县学什么打球,大花心里?就虚得很,觉得好像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家妹妹,心里?难受极了。
明霞有?安排,但在二花比较强的抗拒心理的时候,就不打算逼着她立刻做出决定。反正就算天赋再好,也不差这?几?个月的练球时间。
她们母女两人稳得住,但在凤城县等消息的乒乓球教练周国红却每天都?在坐立难安的等待消息,每天都?在等着继续训练的消息。
一周过去,半个月过去,二十天过去……
周国红实在憋不住了,想了半天,去百货商店买了一点东西,找自?家堂哥预定了卡车上的位置,嘱咐夏哲和安磊好好练球,便搭车找自?己?还未入门的徒弟。
周国红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以前就跑到?乡下去找过自?己?想收的徒弟,只不过每次都?碰了一鼻子?灰。若是明霞知道她这?般处境,真会由衷感?慨她生不逢时。若是几?十年后?,一位世界级冠军要收徒弟,不知多少家长将孩子?攀关系将孩子?送来,哪会如她这?般屡屡碰壁。
周国红特意选了周国彪开车运木料的时间,搭顺风车过去。一路上,周国红半睡半醒地眯着眼,听自?家堂哥比她爹还能说的家常话。
他十句话,周国红回答不上一句,只有?在提起她那天赋过人的小徒弟,周国红才靠着车窗,望着山道上一闪而过的嫩草,说道:“我这?辈子?再也去不了世界赛场上走一遭了,找个好徒弟,我好歹也能在边儿上看着点。”
扶着方向盘的周国彪愣了愣,飞快地看了一眼这?位在家族里?有?着很高声望的表妹,不太理解地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咱们国家那些比赛都?不参加了吗?”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当他以为周国红也像先前那样避而不答时,周国红的声音顺着窗户吹进的山风传进他的耳朵里?。
“总会有?那么一天吧,不育着点好苗子?,难道真得等到?要英雄出来擎天的时候,再撒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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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屋村几?乎可以算是凤城县最偏远的村落了。再偏远的地方,就是阿佘族的寨子?和零散的山民。
周国彪还是将车停在上次送明霞时下车的地方。
“老妹,你就往这?条山路一直走,没太远,就能找到?白山镇了,到?那里?,你直接去白山镇派出所?,找我那兄弟他,他会给你带路,铁屋村偏僻的很,没人带路找不到?。”即便在车上已经说了好几?回,但周国彪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说道。
他这?老叔的独苗闺女从京城市回来,上一辈的人以往多受他恩惠,自?然嘱咐他们这?一辈的小子?们多照顾着点儿。
“知道了。”周国红拎着手里?的东西,一跃从高高的卡车上跳下来,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疾步如飞消失在山路上。
铁屋村种植的水稻是一年两熟,早稻在三月下旬种植,七月初收割。晚稻在收割完种植,十一月初收割。
临近水稻成熟,集体出工的频率就越高。此时已经进入盛夏,头顶上灼热的太阳,无法阻挡出工的脚步。铁屋村富有?经验的老一辈,每日都?在稻田边巡看,等待最适合收割谷子?的时间。
游香美这?样的壮劳力,也不再跑大老远去开垦荒地了,而开始给稻田放水了。收割前的准备工作,就像一曲紧张的前奏,分工明确,为前半年最关键的一站做好准备。
便是忙活了一天回到?家里?,大部分人也不会闲着。磨亮了镰刀,补好了箩筐,让操持家务的掌家人备好能撑得过农忙的食物,还会不时跟老人讨论几?句天时,期盼几?声今年的收成。
明霞最近几?乎每天出工。
稻谷金穗饱满的季节,也是野草长得最疯的时候。三烂杂草发疯一样争夺着田地里?的养分,不仅影响收成,还会在收割时造成麻烦。在没有?除草剂的铁屋村,只能使用大量人力手工拔草。
赤脚踩进稻田里?,将那些跟水稻夹杂在一起的恼人杂草清除出来。明霞戴着大花编织的一顶竹草斗笠,把?自?己?承担的田地任务全部完成后?,看着赤红的夕阳,才揉着硬邦邦发疼的腰板,一深一浅地往山下走。
山上的稻田看着层次分明,极有?艺术感?,但是干起活来,可比平地难伺候多了。
累得腿脚发软的明霞,却没想到?她在回村登记工分时,竟然会遇到?周国红。
“明霞,你可没把?我忘了吧?”周国红就坐在明发云旁边,手里?摇着一把?大蒲扇。她旁边坐在竹板凳上的人,是白山镇派出所?的民警李明源,也算是明霞的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