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只当楚辞是被海贼一事闹得有了顾虑,他笑着宽慰道:“孩子,不用担心,明州城不比梧州混乱,迄今为止,这儿人生活的不说有多好,但你看大街上没几个沿街乞讨的人便知道,此地是太平的,郑刺史也将这儿管的还不错。”
“真的?”
“钱叔骗你做什么?”
楚辞眉头微皱,“我便是怕,我与小妹已经见过了那伙人的真面目,若那群人真是这沿海的渔民,未免我和小妹暴露他们的事,他们会将我二人杀人灭口。”
“现在,我和小妹各自都受了伤,要是他们真找来了......”
钱管事本就因为楚辞说的话对这“兄妹”二人遭此劫难的事颇感同情,现在再听其这么说,他心下的正义感顿时就蹿了出来。
“孩子,你且放心。”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钱叔不信,这些歹人真敢做出什么事来。”
“一会儿钱叔就去前面打声招呼,要是发现鬼鬼祟祟的人,钱叔便来告诉你,若辨认出真是歹人,钱叔就让人马上去报官!”
忽悠钱管事这一步棋,楚辞走的比较险。
他是在海上出的事,先是中了暗器,后又坠海,还恰逢海上遇到极为恶劣的天气。
这三种情况下,按理说,人生还的可能性比较低,但为了稳妥起见,暗处的人或许会在沿海的港口处,以及渔民里安插自己人。一部分留意港口往来的商船是否有在海上救过人,一部分则跟着渔民出海,搜捕尸体。
现在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三天,且明州离他出事的地方有些距离。
依楚辞看,这等规模的刺杀,是下了决心要在海上将他解决,更多的准备或许放在了他乘的船,而非是陆地。
若是明州属于对方的势力,按理说在他们刚到往生堂就应该暴露踪迹,但结果却没有。
再根据昨日港口观察的情况以及昨晚一夜无事来看,楚辞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在明州的势力,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所以,从上岸到往生堂,目前一切都还比较顺利。
既已确定对方的势力还没有蔓延到此处,那么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尽早联系上自己人,以及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
打小学的帝王之术让楚辞深谙小人物也有利用价值这个道理。或许忽悠钱管事这个举措做的有些冒险,但楚辞要是唯唯诺诺犹豫不决的人,他也不会能稳坐帝位近五年。
一个合格的帝王,便是可以随时随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贺星并不清楚屋内发生了什么。
她眼睛看不见,却可以闻一闻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这一早上,她几乎就和药童一起,认认草药聊聊天。
一上午下来,收获还是颇多。
午饭依旧是阿齐去买的,楚辞因为上了药,如今皮肤都被染成了绿色,所以没和她们一道吃。
到了下午,徐长行终于出现了。作为医馆的大夫,她自然都清楚贺星这一上午做了什么。对此,除了见到贺星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外,倒是没多说什么。
而贺星这边,在等了一日多之后,终于是等到了徐长行要替她诊治这个消息。
下午的时候,楚辞这边在屋子里泡着药浴,贺星便在隔壁被徐长行用特殊的方法诊治着。
屋子里,照顾楚辞的人依旧是钱管事。
二人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已经能聊一聊家长里短了。
大楚的男子,自出生手臂上就会自然的带着一颗守宫砂,未免身份暴露,楚辞的守宫砂,很早就用秘法点掉了,钱管事已经看过了他的身体,楚辞因此给自己编了一个因无所出被妻主休弃的身份,而贺星便是他打小相依为命并寄居在妻主家的妹妹。
知道了楚辞大致的情况,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追着细问。
钱管事自觉自己问错了话,心下懊恼不已,此间为了缓和氛围,他旋即将目光放在了贺星的身上。
“孩子,你这小妹,多大了?”
贺星多大,楚辞记得自己是问过。
但这人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楚辞便随便给她安了个年纪。
“十七了钱叔。”
“可曾婚配了?”
想到之前编的人设,兄妹二人是南下寻亲,之前又寄人篱下,楚辞顿了一下,略微有些忧心道:“小妹总是想着赚钱独立,自立门户,以至于我劝了她多次,她都不愿成家。”
钱管事之前以为这二人是夫妻,还曾感慨过贺星这位妻主真真是疼人,后来知道只是兄妹,贺星又不畏□□,敢于反抗,一番观察下来,这兄妹二人脾气好,人也不错,他心下也渐渐有了主意。
“我看你家小妹,脾气性格什么的都很不错,都说长兄如父,孩子,你看这样如何,这边拖我做媒的人也不少,不如我替贺姑娘留意留意?”
“这怎使得?”楚辞想过钱管事或许会好心帮忙做媒,但再一想,他们一看便不是会在此处久留的人,要是说媒,岂不是让男方背井离乡?
所以,在明知对方可能会说什么话的情况下,楚辞并没有替贺星决定已经婚配这个身份。然而,谁能想到,贺星都已经瞎了,竟然还会有人想替她说媒。
楚辞眼中露出些许诧异,“钱叔,我兄妹二人还要南下投亲,要是要对方跟着我们,岂非远嫁?”
“再者...以我家小妹现在的情况,许多事还得人照顾,双眼也不知能否恢复,现在让人嫁过来,对人来说,岂不是害了人家?”
说到这,楚辞叹了口气,“...钱叔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说亲一事,便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