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是谁,”郭锻道,“今晚子时,就去走上一遭看看!”
他是游侠出身,向来做的是以武犯禁的法外之事,深更半夜去别人家夺人对他来说并不觉得为难,魏蟠却是军户出身,性子比他谨慎许多,只道:“怕是不妥吧?万一是齐云缙设下的圈套,却不是麻烦?”
“怕什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就是一死。”郭锻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是不方便,到时候你在这里守着?沈娘子,我去。”
“罢了,我还是等郎君回?来,请郎君拿个主意吧。”魏蟠思忖着?说道,“我还是好奇,那女娘到底是什么人?若说不是霍国公府的,怎么会知道换防的事?若说是霍国公府的,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这人,就是谨慎太过?,屁大一点子事情?就在心里来来回回?掂量个没完,”郭锻笑道,“什么大不了的!先不说郎君未必回?来,就算回?来,也说不准都是什么时候了,这样,今晚我过?去一趟,要是圈套,正好打上一架,要不是圈套,就把人弄出来,左右咱也不吃亏,怕什么!”
正说着?话,就见新荷走来说道:“郭家阿兄,魏家阿兄,花茵姐姐说,先把里外的门都锁上。”
郭锻点点头,往内里一望,道:“还在说话呢?”
“是呢,”新荷道,“大约还要再说一会儿呢。”
内堂上,沈青葙低着头,正说到最痛苦处:“……那天晚上,裴寂他,他,他……”
她再也说不下?去,缩进杨剑琼怀里,哭出了声:“阿娘,都是我没用……”
杨剑琼把她向怀里又搂紧些,指尖在她眼角一摸,触手全都是热热的眼泪。
她缓缓吐着?气,哽着嗓子低声道:“葙儿,不是你没用,是境遇太坏,换作是别人,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娘的好葙儿,不是你的错,是阿耶阿娘不好,没能在身边护着你。”
沈青葙掉着?泪,心里的痛苦迷茫开始一点点消失,阿娘说了,不是她的错,不是她没用,是她遇到的局面太难,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怪不得她。
她抬手擦了泪,靠在杨剑琼的肩头,低声又说道:“前天阿婆来了,要接我走,我想着先前她百般不肯留我,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我有些疑心,所以就没走,谁知昨天连阿翁也来接我,我就越发疑心了,便没让他们进来,阿娘,若是我多心想岔了,你帮我先跟阿翁阿婆陪个不是。”
杨剑琼拍抚着?她的背心,轻哼一声:“你未必是多心。”
她想着自家那狠心的家姑,神?色越来越冷淡,许久才低低骂道:“无耻!”
“阿娘。”沈青葙满心忐忑地看她。
“别怕,我会尽快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杨剑琼摸了摸她的头,“绝不让他们得逞!”
却在这时,听见沈青葙迟疑着?说道:“阿娘,裴寂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杨剑琼低头问道。
“他说,他说,”沈青葙仰脸看着?她,犹豫不决,到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他说阿耶在安善坊养了个外室,叫做阿团,从前是家里的婢女,阿婵是阿团给阿耶生的女儿,还有个六岁的男儿,唤做金宝。”
杨剑琼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问道:“什么阿团,又是什么金宝?”
眼中瞧见沈青葙担忧的脸,头脑中霎时清醒过?来,杨剑琼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你不用管了,阿娘自会处理。”
“阿娘,”沈青葙轻声道,“阿耶他,阿耶他……”
她想说点什么,或者安慰一下?母亲,可终究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是又窝进母亲怀里,柔声道:“阿娘,我好想你。”
“阿娘也一直想着你。”杨剑琼拍抚着?她,肃然了神?色,“先前关在狱中,并不知道你的情?形,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如今我既然来了,这就带你回?家!”
沈青葙本能地点头,跟着?立刻又摇头:“阿娘,我想过了,我现在不能走。”
她抬起身,搂住了杨剑琼的脖子:“阿娘,哥哥的官司还没了结,裴寂答应过?我,会尽力帮哥哥脱罪,他答应过?我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到了的,我要再等等他的消息。”
“你不必担心你哥哥,我已经想过了,你外祖父在世时,与苏相有些交情,只是你舅舅不爱热闹,是以这些年两家很少走动,不过?苏相是个正人君子,你哥哥伤人是被逼自保,并不是存心,我这就和你舅舅一起去求苏相,他不会坐视不管的。”杨剑琼略一沉吟,挽着沈青葙的手站了起来,“葙儿放心,阿娘一定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为母女之情撒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