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琼有些想哭,很快忍住了,反手握紧了女儿的手。
一片寂静中,韦策也挣脱沈溱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她们身旁。
半晌,杨剑声也站了起来,道:“好,阿兄答应你。”
宋柳娘终于回过了神,噌一下站起来,破口大骂:“反了!贱妇!居然这等?忤逆顶撞,二郎,立刻休了她!”
杨剑琼淡淡一笑,朗声说道:“休我??不可能!趁着今日杨家和沈家的长辈都在,又有三娘子和阿策做证见,我?们就在此,把所有的话都说个清楚!”
“我?要义绝,原因有三。”
“其一,沈潜当年向杨家求亲,亲口承诺此生不纳姬妾,这一条,婚书上写得清楚明白,可沈潜与我成亲之后,宋柳娘就把婢女阿团给沈潜做了外室,两人背着我?生下私生女儿阿婵、私生儿子金宝,为人母者,与儿子合谋,背着儿媳偷养外室,宋柳娘为老不尊,沈潜言而?无信,沈家不堪与我?为配!”
“其二,我?女十一娘前些日子不幸遭难,回家向祖父母求救时,宋柳娘夫妻两个先是将她推出去不管,末后齐云缙许了美官重金,他两个又盘算着把十?一娘送给齐云缙做妾,如此不慈不爱,不配为人尊长!”
宋柳娘高声反驳道:“儿女的婚事,本来就要听从父母之命!”
“乱命不可从!”杨剑琼凛然说道,“齐云缙什么名?声?但?凡有一丝疼爱子女的心,怎么会想着把十?一娘送给他?”
她不等?宋柳娘开口,立刻又说了下去:“其三,沈潜让私生女儿阿婵冒充侍婢,跟在十一娘身边,云州出事时,阿婵勾结仆人陶雄,打昏十一娘,卖去青州妓宅,如果不是十一娘福大命大,当天就被人救下,她这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沈家诸人是头一回听说这事,个个面面相觑,沈潜站起来,抖着声音说道:“你说什么?阿婵她?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会?呸,你还?有脸说怎么会!”杨剑琼恨到了极点,用力啐了他一口,“如果不是你隐瞒阿婵的身世,如果不是你娘推波助澜,阿婵哪有机会极近十?一娘,哪有机会害她?我?杨剑琼此生此世,绝不原谅!我?要与你沈潜,恩断义绝!”
沈潜头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得擦脸,只愣愣地叫阿婵:“阿婵,真是你做的?”
“我?没有,阿耶,我?没有!”阿婵挣脱禁锢,哭着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是她们诬陷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没有?呵,”杨剑琼冷冷一笑,“你敢说你没有做?”
“我?就是没做!”阿婵梗着脖子嚷起来,“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什么都没做!”
“夫人,”陶雄木着一张脸开了口,“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总之我?什么都没做,你弄错了。”
“郎君,老夫人,”阿团也哭叫了起来,“她们都是胡说的,阿婵什么都没有做,郎君,老夫人,她们是因为恨我,所以才诬陷阿婵!”
“你放心,”宋柳娘气咻咻地说道,“我?给你们做主,决不让那个贱妇欺辱你们!”
一片混乱中,沈青葙柔软的声线突然响了起来:“我?不会弄错。”
她松开杨剑琼的手,慢慢走到前面,清凌凌的眸子依次看向沈家诸人:“阿翁阿婆,伯父,阿耶,叔父,你们都知道的,我?一向过耳不忘。”
沈家几个男人都没反驳,这点他们都知道,沈青葙善琵琶,通乐理,对于各??声音,一向都是过耳不忘,唯有宋柳娘叫道:“放屁,你哪有这个能耐!”
“十?一娘,”沈浚再也忍不住,不顾宋柳娘恶狠狠的目光,出声说道,“我?们都知道的,无论什么声音,只要你听见过,就能认出来。”
“感?谢伯父为我?做证见。”沈青葙向他行了一礼,又转向了杨沐常,“杨叔祖,当时云州出事,我?逃到别院外的松林时,突然被人打晕,昏迷之前,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怎么处置她’,这个声音,我?今日听陶雄开口时,立刻认出来是他,当时松林里除了我?,就只有阿婵,陶雄问的,只可能是阿婵,从这句话看?,陶雄很可能是听命于阿婵,受她指使,打昏了我?,卖去青州。”
“我?没有!”阿婵尖叫起来,“你诬陷我!阿耶,阿婆,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沈青葙是恨我,她恨阿耶喜爱我阿娘不喜爱她阿娘,她恨她被卖进了妓院而我?没有,所以她要诬陷我!”
众人一时都没出声。沈家众人是知道,沈青葙的确过耳不忘,亦且乖巧懂事,绝不可能诬陷别人,杨沐常却是因为,连沈浚都肯为她作证,说明她的确能分辩各??声音,亦且她的分析头头是道,那个阿婵,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宋柳娘见势不妙,高声反驳:“胡说八道!天底下那么多声响,她有多大本事,都能认出来?”
“阿婆若是不信,那便试一试,”沈青葙丝毫不肯退让,“看?一看?我?是不是过耳不忘,能认出所有声音。”
“葙儿,”杨剑琼走近了,重又握住了她的手,“娘的好葙儿。”
“阿娘,”沈青葙抬眼看她,眼里带着泪光,靥边却是笑,“放心。”
杨沐常看着沈青葙,见她虽然生得温婉柔弱,眉宇间流露的神情却极是坚定,便点点头,道:“好,那就试一试,我?与沈录事一同出题,一同评判。”
少顷,七个男仆陆续走进来,站成一排,背对着沈青葙。
沈楚客冷冷说道:“十?一娘,这七个人会依次各说一个字,你须得记住他们的声音,之后我再指派一人再说一句话,你若是能分辨出来是谁出声,我?就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青娘威武!我爱我女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