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击鼓。”卫恒鹤道。
“羯鼓么?”应长乐有些意外,不由得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羯鼓?”
“非是羯鼓,乃是大鼓,”卫恒鹤看向她,神色温和了?些,“某只会一首鼓曲,《渔阳掺挝》,便是这一曲吧。”
“《渔阳掺挝》?”应长乐越发意外,“恒鹤你要奏《渔阳掺挝》?”
沈青葙知道她为什么惊讶,《渔阳掺挝》传世已久,悲壮激越,击鼓之时铿铿然发金石声,向来是军中鼓舞士气的大鼓曲,卫恒鹤容貌淡雅,言谈也有飘逸之致,仿佛似乎与这种悲壮之声没什么相干,甚至他这副白衣飘飘的模样去拿着两只鼓槌,也觉得有些不相称。
不过,越是出人不意,越是有效果吧,沈青葙想,以卫恒鹤方才表现出来的傲气,既然他敢说出来,肯定是行的。
果然跟着就听卫恒鹤说道:“某且试试,应该不至于给公主丢脸。”
应长乐大笑起来,道:“恒鹤说行,那就肯定是行的,这下五哥要傻眼了,他以为他把我这里?的人物都摸了个清楚,结果呢,一个都不在他意料之中!”
一直坐在窗下吹笛的慕九郎放了玉笛,笑着说道:“那么,我便亲手给公主做一个紫檀支架,好安放那柄紫玉如意。”
他是应长乐近来的新宠,长安城中没落世家的子弟,善吹笛,风流俊俏,说话也十?分讨喜,不过技艺比起卫恒鹤这些以音律为安身立命之本的乐师来说,自然是差了?一大截,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去赌赛,于是选了?这么一件差事,依旧能讨应长乐的欢心。
果然见应长乐嫣然一笑,美目流转:“九郎有心了?。”
沈青葙余光里?瞥见,曹五贞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雪越下越大,片刻之间,庭前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沈青葙望着厚厚的积雪,蓦地想起小时候下雪时,沈白洛时常带着她往雪地上一躺,比比谁留下的印子更深些,也不知道此时太原有没有下雪,沈白洛的冬衣够不够穿?
正想得出神时,忽地听见应长乐说道:“这雪下得有趣,出去逛逛吧。”
一行人踩着雪出了花厅,应长乐兴致上来,也不打伞也不坐肩舆,只是穿着羊皮小靴踏在没人走过的新雪上,在雪地上踩着脚印取乐,沈青葙看看其他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连忙紧走两步跟上,低声向应长乐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想求殿下。”
“哦?”应长乐回?头看她,微微一笑,“终于肯开口了么?”
沈青葙便知道,她早就明白她的意图,这些人都太聪明,她游走其中,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然而,既然她能走到这一步,就证明她总也是有点能耐的,可以与他们周旋。
她又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殿下,若是我赢了赌赛,公主府的伎乐供奉,可否给我一席?”
应长乐笑吟吟地看她:“裴寂会答应吗?”
“不会。”沈青葙道,“不过,我也不需要他答应。”
她迎着应长乐颇有几分揶揄的目光,平静说道:“我只不过是个外室,无媒无聘也无文书,我要走,裴寂没有理由拦我。”
应长乐依旧笑吟吟的:“那你先?前为什么不走?”
若换做从前,沈青葙早就觉得难堪痛苦起来,此时心中却波澜不惊,淡淡说道:“羽翼稚弱,无可自保,所?以要求公主庇护。”
应长乐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掌心迅速化?成了?水滴,樱唇微翘:“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琵琶,或者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沈青葙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然为什么公主一直要找我来弹奏?”
应长乐转脸看她,半晌,忽地大笑起来:“有点意思,怪不得裴寂舍不得你,又怪不得齐云缙一直念着你。”
她拍了?拍肩上落的雪花,道:“好,你若是能赢,我就给你一席,不过,你得自己想法子脱身,这一点,我不会插手。”
“殿下,”府中女官迎上来,回?禀道,“裴县丞来接沈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开始,正式启动逃跑之路,猜猜裴三还有多久就没老婆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