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颜从头到脚嫌弃尹玉堂的时候,尹玉堂却扫一眼韩氏,慢条斯理地开口。
“送你便是。”
权贵之间互相送个侍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事儿出在尹玉堂的身上,就稀奇了。
尹家自诩家风端正,进府的人除非发卖出去,断不能用这样“赠与”的名头。
这般说法,衬得尹家人与其余权贵一般媚俗,毫无风骨。
故而尹玉堂便是再不喜这三个侍妾,即便是推脱到寺中,也不曾提出要赠人。
眼下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深知尹家家训的秦牧一一脸惊恐,他就想借去几天教训教训,尹玉堂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你就这么……”
像是知道秦牧一要说什么,尹玉堂抬眸,缓声道:“既然你开口索要,便没有不给的道理。”
秦牧一咬牙切齿。
合着这就算计到他身上来了?什么叫他要去的?
被凉飕飕地看一眼,秦牧一满肚子埋怨的话就都咽回去了。
行吧,谁让他搅和得这俩人这样呢?
他认了。
“行行行,是我看上她,死乞白赖纠缠你要的。你和她也没什么感情,也不好君子夺人所爱,所以被迫无奈赠与我,都是我强取豪夺,行了吧?”秦牧一瞥一眼韩氏,把所有的账都记在她头上道,“来人,把韩氏带回秦家去。”
后头侍卫上前带人,韩氏面色发白,万万没想到江颜会搞这么一出。
“郎君!”
韩氏从侍卫手中挣扎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尹玉堂面前一跪,哑声道:“郎君,婢子冤枉!婢子只说秦郎君和您在此地议事,从未带娘子来过此地啊!”
她是要留在尹玉堂身边的,要是就这么跟着秦牧一走了,那位不得对她家中……
不行,她绝对不能离开!
思及此,韩氏的脸又白一层,颤声道:“郎君,婢子真的冤枉,婢子也不知道娘子为什么要埋怨婢子啊!”
江颜也算是稀奇纳闷儿了,她都已经把人送尹玉堂房间里去了,还算计她干什么?她还不够大度吗,还要怎么样,把尹玉堂绑起来帮他们修成正果?
这样她也要被冤枉,可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
江颜是个讲道理的人,本来想和韩氏好好说点儿什么讲讲道理,转念突然想到先前秦牧一说尹玉堂喜欢温婉端庄的,她到嘴边的话又绕回去了。
“韩氏,是不是你说的,秦郎君和尹少卿在此地议论我?”江颜揪着韩氏的衣领,将蛮横不讲理表现到极致。
韩氏哆哆嗦嗦,有些怕了,她颤声开口道:“娘,娘子……”
“别说喊娘子了,你现在叫娘也没用。”江颜一脸的凶神恶煞,看上去简直像能生吞了韩氏,“你说的,怕秦家郎君挑拨我和郎君的关系,特意过来通风报信。”
韩氏浑身一抖,她好像都听见秦牧一掰骨节的声音了。
“哦不对,你说的是,怕因为秦牧一的话让我们之间生出什么嫌隙。”江颜粲然一笑,将腿软的韩氏往地上一扔,一字一句道,“下次算计我之前先打听好了,我巴不得和你家郎君和离,天天等着他休我呢。拿这种事儿算计我,脑子让萧氏吃了?”
她都已经这么猖狂不讲理了,尹玉堂该讨厌她了吧?
她偷偷瞥一眼尹玉堂的表情,结果人家还是一张棺材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韩氏哪儿知道啊?现在后悔也晚了。
等鬼哭狼嚎地被秦家人拖出去,秦牧一也跟着出去,说要“验验货”,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落在纸上的指尖微蜷,尹玉堂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什么。
江颜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沉声开口道:“有完没完了?你还有多少个侍妾,要不就一起上,别一个接一个的,葫芦娃救爷爷呢还一个个送?”
话听得一知半解,尹玉堂只听明白她不喜那些侍妾。
“皆是旁人所赠,你若不喜,便都发卖出去。”
换个旁人在此,定要连下巴都惊掉的。
尹中书居然在对着一个女子解释府上侍妾的来源?不是尹中书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管我什么事儿?”江颜一脸莫名其妙,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只要别来烦我就行。”
哄人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如今一句都说不出来,尹玉堂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颜关门离开,手下的纸也早就皱成一团,不能用了。
尹玉堂眸光沉下几分,看着桌上的纸张,生出几分委屈来。
他犹自想着该怎么让江颜开心,江颜却连一句话都不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