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又吃了一口冰淇淋,悠悠地抛下了饵:“不过或许还有别的理由。”
“哦?是因为你还见到其他人了?”今天下午在回高专的路上,被某个每月都要见上几次的“老熟人”袭击的五条悟明知故问。
他当然知道这是夏奈抛出的诱饵。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对,是一位老熟人。”
夏奈用木片刮着盒中的冰淇淋,虽说室内开着空调,夏奈捏着盒子的手指也有些冻僵,可人的体温对于冰淇淋来说终究还是过高了一些。
固体的冰淇淋逐渐软化,有些甚至融化为了流体。
夏奈担心冰淇淋会化得更快,手里的小木片忍不住多挖了一些,她将不断在滴着液体的冰淇淋啊呜一口送入最终,下一秒便毫不意外地被冻到牙疼,脸上的从容也因此失控扭曲。
“噗。”
坐在夏奈身边的五条悟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他学着夏奈也挖了一大勺冰淇淋,但随即也步上了她的后尘。
拙劣模仿带来的后果属实是活该。
夏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偶尔会很幼稚的前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盯着月光下那人稍稍扭曲的精致面容,良久之后她才仿着五条悟刚才的反应挤出一个字:
“……噗。”
“奈奈你真过分,”五条悟捂着被冰淇淋冻着的腮帮子不满地嘀咕,“亏得我还在担心你今天相亲的情况,毕竟不是我给你安排的对象。”
即使他知道沢田纲吉和太宰治不会害夏奈——
他肯定还是不放心的。
更何况波洛咖啡店还有个安室透。
“会把这个当作相亲的也就只有你们了吧?”
夏奈可从来都没把这些当作是相亲,也不觉得至今为止和自己见面的那三人需要相亲:“我可不知道你们已经闲到还能操心这些事了。”
她觉得这个游戏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五条悟知道夏奈想说什么,也知道她至今还没有忘记她那个死去的丈夫。
但是……
“那波洛咖啡店的那个叫安室透的金发店员,你是怎么想的?”
夏奈挖冰淇淋的手一顿,她扭头去看自己身边的男人,却见对方视线微微下移,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因此也滑倒他的鼻尖,露出了那双宛若宝石的眼睛。
夏奈与那双眼睛对视了数秒,这才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看向木质地板那层浮光上两人的影子。
她避而不答,只说了句乍一听像是没抓住重点的话:“原来那个店员是叫安室透啊。”
“你都去了那家咖啡店两次了,还不知道那位店员叫什么吗?”五条悟见夏奈不想回答也没逼她,只用玩笑版的语气调侃,“我还以为你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会去问他的名字。”
毕竟那位叫安室透的店员,和夏奈的死去的丈夫……
“他已经死了,五条前辈,那个人已经死了。”
夏奈已经没有正面回答五条悟的话,可五条悟却依旧听懂了夏奈这句话的深意。
降谷零已经死了,夏奈亲自收到的死亡证明。
她只需要拿着这张死亡证明去区域所,就能将自己在户籍上的姓氏重新从降谷改回津岛,从此正式脱离降谷零的妻子这一身份。
只是夏奈这五年来始终都没有这么做。
她还放不下那个男人。
可是她自愿束缚在名为“降谷零”的牢笼中,却无法改变他已经死去的事实。若是看见一个与降谷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便主动去询问他的姓名,夏奈怕会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她既怕那个金发店员说出其他的名字,又怕他说自己是降谷零。
无论答案是哪个,夏奈都觉得自己会当场失控。
但她更害怕的,还是自己会在思念的操纵下不受控制地做出糟糕的事情。
所幸的是现在他们并不是在店里,说出那个店员名字的人又是五条悟而非本人,夏奈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她还是有点想哭。
夏奈扬起头,将冰淇淋盒中已经全部融化成液体的冰淇淋一饮而尽,化为糖水的冰淇淋十分甜腻,夏奈一不小心被呛了口,咳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抱歉,前辈,我手上沾到了些糖水,先去下洗手间。”
人在说谎言与借口的时候特别喜欢补充一些细节,这点就连夏奈也不例外。
她将冰淇淋盒连同木片一起丢进垃圾桶里,仓惶起身准备逃进卫生间里,却不想刚迈开脚步,手腕便被人攥住。
夏奈诶了一声回头看,只见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放下了那盒全部融化成液体的冰淇淋,他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只是指尖略有些冰凉。
他攥住夏奈的手腕时并没有太用力,夏奈能够感觉到温暖与冰冷同时通过手腕处薄薄的皮肤传递到她的神经。
“前辈?”
五条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今夜的他有时显得格外的沉默。
他那双在夜幕中也格外璀璨的眼凝视着夏奈手指,在过了格外漫长的三五秒后,他忽然垂下头,轻轻地舔了下夏奈沾着融化后的冰淇淋甜水的指尖。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