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嘻嘻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又不是我家的门,残破陈旧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找苏老爷赔个结实的来。”
一身灰白旧衣、赤着脚在花池里照料花草的老人瞪着苏问昔:“前不久因为心思郁结、脾胃失调找我的时候好像不是这种语气!”
苏问昔立刻嘻笑变撒娇,跳着脚过来讨好:“好嘛好嘛,开个玩笑嘛……”
“脚下留意!”老人不理苏问昔的讨好,盯着她差点踩在一棵不知道什么花草的脚断喝。
苏问昔的脚堪堪落在两个畦垅的间隙处,弯腰,看着脚下无精打采蔫头蔫脑的小苗,啧啧啧地出声:“好像活不了哎!”
老人气得翘起了胡子:“扔下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一去多少天,你这是认真做事的态度?”
苏问昔笑起来:“这可不怪我。明明走的时候跟你一再交待了的,你没有看好,可怪不得别人!”
老人瞪着苏问昔,然后将手中的小锄头往她手里一塞,气哼哼地转身出花池。
苏问昔看着他的背影扬声笑:“哟哟哟,这就生气啦?您老这气性一日长过一日,城中那个姓周的大财主还指望你救他家的香火呢,一千两银子呢,不打算挣了?”
老人气哼哼转过身来,拿手指指着苏问昔:“你这是在咒我老人家早点被你气死?”
“您可不能死。起码我出师之前您不能死。我想了想,不需下本,又能挣大钱的生财之道,还真就是从那些抠门的大财主手里刮些来挣得爽用得舒服!乔老头儿,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的生财之道就从你手里铺了!”
乔老头儿气得翘着胡子:“救死扶伤,诊疾断病,医者本分。你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居然满脑子都是借医之名诳人钱财!你们苏府缺这金银之物?真真是为富不仁!”
苏问昔也不生气,嘻嘻笑道:“为富者不仁,我从他们手里拿钱,可不是劫富?回头散给穷人,可不济贫了么?”
乔老头儿:“……”
苏问昔快傍晚的时候回到苏府,轻门熟路寻到了后花园的墙下。
墙里面那棵百年的老柳树下密密的枝条垂下来,盖了半面墙。苏问昔伸手拢开柳枝,打算像往常一样,捡最结实的一枝,来个仙女飞天,却发现,柳枝掩遮下,墙边多了一挂木梯。
咦?
苏问昔有些纠结了。是她家苏老爷还是她的小丫环?或是进府偷东西的贼?
苏问昔略作思索。存在既合理,出现既有用。上吧。
手脚并用,踏着梯子,利索地像只猴子。很快到了墙头。
往墙里一望,一模一样的木梯在另一侧,像亲亲的两胞胎哥俩。
小偷估计没有这么大胆子在里面放梯子吧?
苏问昔摸着下巴。俯低身子,压着声音,悄悄地喊:“红莺儿?”
没有听到回声。
小丫头最近好像有些不爱岗敬业啊!
没有听到回应的苏问昔想了想,伸手抓住自己一贯常使用的一根枝条,打算凌空而下来个天女落地。
“走梯子下来!”非常严厉的一个声音。
咦?有人?
苏问昔顿住往下跳的动作,拿眼扫视了一下后花园的角角落落,没有看到人。
“走梯子下来!”这次声音大了些,而且貌似……就在脚下。
苏问昔低头,看到粗壮的老柳树下面,贴着树干站起来一个……豆芽菜,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苏问昔有些了然了。
“梯子,你放的?”
子规半仰着脸,拿眼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跟她小时候打碎了她家苏老爷的玉如意苏老爷看她的表情相似。
“女孩子家,不要学男孩子爬墙走高!”
教训的语气。
哟,还是个小学究!
苏问昔居高临下打量子规,细嫩白皙的脸笑咪咪地:“否则呢?”
苏问昔单看那张脸,绝对是个无比可爱、讨人喜欢、迷惑力极强的孩子。
不过嘛,子规知道,绝对是假像。至少他认识苏问昔这些日子里,除了一张脸,实在没有看出她身上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儿,包括服装在内。
抿了抿嘴唇,子规说了一句:“从明天起,你呆在府里和我一起读书认字!”
既然将来要做他的妻子,好歹最起码不能再出现把“南凉”读成“南京”这样的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