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人就会变得?格外的脆弱敏感。
好像人人都有家可回,有亲人可依,唯独她一个,平日里无论多热闹,到了这种?时候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想起从前兰景在时总喜欢在东宫等着她一起回来围着火炉烤地瓜守岁。
后来,她一个人围着火炉烤地瓜守岁,年年如此。
她今年觉得?格外孤独,想要有人陪着。
齐云楚一气之下?回了云都。云清今晚连夜宴都没有出席。至于那个叫兰溪的,十一找了他许久,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她一个人坐在那儿自斟自酌,瞧着炭盆里少了地瓜,这才想起红袖今年忘记叫人准备了。
红袖向来心细如尘,必定是有了心事。
她懒得?再叫人,只一味的饮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烟花炮竹的声音。她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中开着火树银花的灿烂。
曾经也有人给她点过满城烟火呢……
她兀自笑了笑,朝着空旷无人的夜色举杯,“来,小齐哥哥,我敬你一杯。”
她在窗外伫立良久,直到打了个喷嚏,这才觉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连忙关了窗户,又摇摇晃晃的回了炭火旁,裹着被子坐在那儿发呆。
一向最爱上串下跳的花朵似乎今夜也寂寞地很,往她身边凑了凑,伏在那儿打起了盹儿。
秦姒替它轻柔的顺着越发油光水亮的皮毛,喃喃道:“人人都道孤家寡人,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朕其实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神情呆滞的看了一会儿门外,听着敲门声固执的响起。
是谁呢?她心中隐隐期待。
无论是谁,今晚能陪她守岁,她心里头高兴!
她赶紧起身去开门,看见来人随即倚在门边笑了。
云清瞧着眼前赤足散发,一身绯袍,眉眼含笑,脸颊染了一层酒意的女子,赶紧将身上的雪色大氅解下来替她裹得严严实实。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多穿些衣裳,着凉了怎么办?”
“云清啊,你能来我很高兴……”秦姒瞧着眼前披星戴月而来,色若霜雪的男子,心里面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兜兜转转这些年,陪她一起过年的,只有他一人。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赶紧将他拉了进来。
云清进来后看见地上的东西,“你前段日子不是风寒才好,怎么又一人躲在这儿饮酒?”
秦姒有些醉了,环着他的腰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得?了风寒?”
云清眼里闪过一抹黯淡,什么也没说,拉着她一起坐到了火炉旁,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打开来捡了几个丢进炭火里。
秦姒惊呼,“你居然还带了地瓜过来,这可不像我们云太傅的作?风!”
云清颇有些不好意思,“守岁自然要做点什么才好。”
好在殿中昏暗,火光映照下的脸都是通红的,瞧不出什么来。
两人围着火炉一边饮酒,一边聊起了今日夜宴发生的事情。
今日除却韩王以外的其余藩王都到了。宴会上,几位藩王对着新上位的女帝咄咄逼人,言语轻蔑。
秦姒憋了一晚上的气儿此刻终于找到了出处,同他说了一大堆,全部是关于削藩的筹谋。
云清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说上一两句。
末了,秦姒将杯中得?酒一饮而尽,叹息,“藩王们的事一日未解决,朕都得夹着尾巴做这个皇帝,真叫人不痛快!”
云清将烤好的地瓜用火钳夹出来放到盘中,放凉了些剥了皮吹凉了放到她嘴边,“此事急不来,陛下?才登基,根基未稳,须得徐徐图之。”
“朕知道,就是有些不甘心。很甜,你尝尝!”秦姒伸手拿了一小块放到他嘴边。
云清没有用手去接,瞧着眼前醉意朦胧的女子,突然低下?头将她手中的地瓜含在口中,舌尖若有似无的滑过她的指尖。
然后,他抬眸看着她,清冷的眼映火炉里的火苗,灼人地很。
“确实很甜。”他一本正经道。
秦姒只觉得?指尖发麻,心跳立时快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与他越亲近,越觉得?他熟悉。这种?熟悉时常上一刻有了雏形,就要脱口而出说出那人的名?字。下?一刻他便欲她刻意拉开距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年他都是如此,唯有今晚与她最是亲近。
现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是她即便在哪怕生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兰溪身上都找不到的感觉。
她心中一动,握紧了他的手,“云清,不知为何,有时候我觉得?我与你认识了好多年。”
“是吗?”云清目光灼灼看着她,替她将额前的发拨到耳后,“若是陛下?愿意,往后每年咱们都一起过。”
他时日无多,能与她多呆一日便是一日。
秦姒瞧着今晚格外不同的云清,手指不知怎么就滑到了他的唇。
他的唇生得?极漂亮,与他清冷的人不同,很柔软。唇珠一点嫣红点缀了他似雪山一样清冷的气质,使得他沾染了世俗的尘埃,多了些烟火气息,变得?不那么高不可攀。
她伸手摩挲着云清嫣红的唇珠,想着自己从前也是想一亲芳泽。
云清这时身子?前倾撑在她身侧,低下头轻吻她的唇。
秦姒没有拒绝他。
他很温柔,气息很熟悉,叫她想起旧人。
只是她一颗心越跳越快,心口处疼得厉害,整个人非常的焦躁不安。
她突然松开了云清,捂着胸口喘息不已。
云清没有说话,低垂眼睫,一脸受了伤的模样。
秦姒瞧着他的神情,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她盯了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心脏跳动的平缓了些,主动圈住他的脖颈贴了过去。
可不知是饮多了酒,还是因为背着齐云楚与云清这般她心中愧疚,脑子?里混乱的厉害,心口处疼得十分要紧,就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肆咬着她的心脏。
她拼命抑制住心口越来急迫的疼痛,紧紧抱着他结实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平日里最是冷情的云清已然动了情,将她压倒在她方才裹着的被褥之上,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自她的耳畔滑到她的脖颈,轻轻吸允着她脖颈的软肉。
真的太疼了!
秦姒只觉一颗心似是被虫子啃咬出了咬出了无数血洞,四肢百骸疼得开始发麻,喉咙涌出腥甜。她下意识的推开云清,瞬时一口血瞬时从口中喷了出来,溅在了云清的雪白衣袍上。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一阵耳鸣,便什么也瞧不见听不见了。陷入黑暗前,她好像模糊听到云清惊慌失措的叫她“姒姒”,她想要说自己没事,可心口的疼痛不断加遽,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520快乐!离完结又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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