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扑进姚嫂子怀里:“不,不好,你一个人会夜里哭,爹走了你天天哭,我再离开,你更会哭,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我不能再离开娘。”
还真是个好孩子。
顾明秀道:“姚嫂子,您若不嫌弃,可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姚嫂子摇头道:“算了,家夫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埋在这里,我……离不开他,我得替他守好几亩薄田,等狗剩长大,还能给他留点家产。”
姚嫂子母子是自由身,她以为去了京城会到大户人家做奴婢,自是不愿意的。
顾明秀也只能尊重她母子的意愿,笑道:“不去也没关系,反正这庄子以后就是我的了,没人再敢欺负你。”
但还是有点可惜狗剩,在京城,可以让他上更好的私熟,但孩子总是跟在娘身边长大更好,有娘的照顾与教养比旁的都好。
从姚家出来,沈逸夏道:“是不是要去罗老爹家?”
天空下起晰晰沥沥的雨,沈逸夏打着伞,都倾在她头顶,自己半边身子都淋着雨,顾明秀挽住他的胳膊贴近一些,然后把伞推过去,两人就这样共一把伞,从从容容的走在田间小路上。
“是啊,去罗家,罗家老二是庄子里的帐房,我总觉得那庄头会弄出什么妖蛾子。”
沈逸夏道:“换了就是,我让权叔给你找几个人管着。”
顾明秀道:“只换了太便宜他。”
沈逸夏抚了下她的发顶,小小的脑袋里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肯说,他也不问,总感觉那是她很伤心的往事,不说不是要故意隐瞒,而是她自己都不想触及,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只是,她才多大,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苍桑感?
当初在湖洲,柳条巷里初见,就觉得她很不一样,稚嫩的脸,明澈的眸,眸底却蕴藏着愤怒与不甘,还有浓浓的悲伤,那不是一个十五岁小姑娘该有的眼神。
再见时,她一个人在雨中,带着绝决与勇敢往湖州府衙去,他知道她要做什么,救她的兄长,为了那个不太重视她的她牺牲自己去坐牢,他被她眸中的勇敢吸引,明明不服输,不甘愿,为了至亲却宁愿舍弃一切的决然与勇气,母亲也有这样的眼神,但又不一样,母亲是洒脱的,是姿意的,但勇敢又隐忍却是如出一辙。
罗家有四子,虽然也有田有地,却因人口多,罗家两个儿子都在庄子上帮佣,罗家次子做帐房先生,大儿子性子实诚,又学过几年武艺,在庄子上当护院,忙时也会做农活,三子四子年纪还不大,一个在县城的铺子里当伙计,另一个则在上私塾。
柳先生在姚家断手,庄头被打一事象长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到了罗家人的耳朵里,当沈逸夏带着顾明秀到来时,罗老爹战兢兢的,努力回想着自家有没有做啥亏心的事。
二儿子则心事重重的躲进屋里不肯出来,大儿子还在巡田,罗老婶子干笑着出来迎道:“两位贵人,不知到咱这小地方来,可是有事?”
顾明秀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您要娶儿媳妇了,来送个恭喜。”
罗婶子忙把二人往屋里引:“家里也没个好茶,就怕招待不周,二位请进屋里坐。”
顾明秀看了眼四周,没见罗家二子,笑道:“没什么,就是今天才接手庄子,过来走走,庄上的人也要调整调整,以前用得好的要继续留下,偷奸耍滑的自然要辞退。”
罗婶子的笑就有点僵,她两个儿子都在庄子上,收入虽不多,养家糊口却是够的,再加上家里的田地,每年还有些富余。
若是辞了一个,或者两个都辞了,又到哪里寻这么好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