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隆恩,老奴只要能为圣上分忧,这心里头……便知足了!”闻听淳和帝如此承诺,薛公公两眼顿时泛出点点泪光,强作哽咽道……然而等淳和帝宣布摆驾太傅府,转身进入内殿更衣时,却未曾瞥见薛公公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狞色。
薛福的取财之道,与其他太监宫人不同,他从景玗楚王乃至曾文观梁元道手中都收过好处,自然不屑于“偷盗宫中财物出去变卖”这种微末伎俩……但并不表示关于宫中盗窃一事,他便毫无把柄可寻。
宫中人多眼杂,人人都有一套各显神通的生存办法。他薛福是淳和帝眼前的红人,有人巴结也免不了有人眼红——内务府的几位总管,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让他们对自己受贿卖官的事情闭嘴,自己对于他们贪墨宫中用度的行为,自然也只能睁眼闭眼。
宫中的偷盗之事,薛公公是一直知道的,而且不仅知道,甚至是纵容那些太监宫人们默默形成了一整条的销赃暗道,将宫中财物有组织地偷出宫中,暗自变卖……若不是今年俸禄降得太多,一些宫人太监穷得瞎了心,竟敢跑去偷太后的寿礼,这事估计瞒到淳和帝驾崩也不是什么难事……庆寿殿火起,圣上一气之下未经细审,便斩了内务府两位总管千把个领职太监,因为事出慌乱,这些人都没想到攀咬其他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已经是幸存之人的造化!但倘若任由淳和帝憋着火再继续详查下去,后果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为今之计,便只有想办法让淳和帝尽快离宫一段时间,随后才能想办法弥补宫中出现的纰漏与过失……这一点上,薛福与曾文观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在私宅管家通过宫中渠道联络上薛福,表示家中已收悉曾文观送来的五万两白银后,薛福很快便做出了决断:想方设法让淳和帝前往余泽,远离宫廷。
手抚着玄狐比甲那异常柔顺熨帖的触感,薛公公的双眼不期然又恢复了往日里恭顺而谦卑的模样……此时淳和帝恰好更衣完毕,绕出内殿,薛公公忙不迭将手中的比甲卷好,交给身后的小太监,迎上去扶住淳和帝的胳膊,同时尖着嗓门呼喝道:
“宣车马仪仗,摆驾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