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救命!”淳和帝闻言猛地抬头,双眼中顿时又冒出了希望的光芒,“姑娘若有办法救朕脱困,此等大恩大德,来日必定加倍报偿!姑娘要食禄亦可,要金银亦可,要封妃……不,就是要正宫之位亦无不可!”
“圣上,您不要误会,我救您,不是为了金银食禄那些腌臜物事。”那美人说着收了笑容,伸手撩起半边鬓发,向淳和帝展示被烧毁的半边眉眼道,“我与那曾文观有不共戴天之仇,救您,不过是为了报仇雪恨而已……圣上若是想要活命,那之后的言行举动,都要以我之命为准,若是圣上受不得冒渎,那奴就只能送您下船,替您祈求冥福再造了。”
“受得受得,便是胯下之辱亦能受得!丧家之犬,败军之帅,失国之君,朕还有什么是受不得的?”此刻的淳和帝自知已经到了绝地,即便对方极有可能只是个心怀叵测的江湖游女,但只要对方能够将自己送出这满地蛇虫的空桑城,便是忍她一时又何妨?
“那就请圣上委屈片刻,容奴在龙颜上稍动些手脚。”那美人见淳和帝满口应承,于是乎便取来一个小木匣,挽起衣袖来给淳和帝敷面修容……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铜镜中出现的便是一张老迈沧桑而又愚钝的面孔,淳和帝抚摸着自己的满面褶皱与新染的华发皓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今以后,我便是从北面逃难来的乐伎游女,你便是我的老仆何大。”那美人从衣箱中又取出一套补丁缀补丁的褴褛衣裤和一双草鞋,帮着淳和帝换上道,“从今往后,一应端茶送水,洒扫搬运之事,我都会教你怎么做,也都需得由你来做,如此才不会被人瞧出破绽来……如此冒渎,受不受得?”
“朕……”淳和帝摸了摸身上这套无处不透风的破衣烂衫,那从未有过的劣质织物摩擦皮肤的粗糙触感,几乎让他忍不住浑身一哆嗦……然而如今受辱事小,性命事大,淳和帝挪了挪有些挤脚的草鞋,站稳了对美人一拱手道,“老何……听凭姑娘差遣!”
“如此便好!”美人见状重又梳理好鬓发,对淳和帝莞尔一笑,“那就请圣上在船中再歇息几日,待您伤势大好之时,我们便出发离城。”
且说回京师武运城。
曾文观赶回京城运河附近时,正遇上顾师良所率的三千骑兵正在攻打城墙——那反贼似是有人内应,区区三千兵马,竟然已经攻上城头,正与守城官军厮杀……曾文观见状怒不可遏,号令麾下一万骑兵仍旧以重甲浮屠马为前队,朝着正在攻城的义军尾队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