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没那么多顾忌,拿块点心边吃边说:“爹爹带我们回来时,哥哥说没空回来,大家都说他是能够当掌门的人。齐云剑派正选掌门呢,哥哥肯定忙着跟人比剑法呢!”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趣?他已三年没回来了,如今是何模样我都不知道了。男子十几岁时,容貌变化得最快了。”周姨娘道。
流芳认真地说:“那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在选掌门呢!我师傅这一去,齐云剑派无人掌管,就要选出新任掌门来。齐云剑派的掌门虽然也看资历,但更看重剑法上的造诣,我要是当掌门的料,也要留在那里跟同门比试一番!”
道善望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哎……掌门有什么好当的?”
“当了掌门就可以得到玄真剑谱,这样才能练成天下第一剑法——玄真剑法!”
流芳说得满脸向往,道善却不以为然,冷笑道:“你们齐云派的创派祖师元实真人,本是位得天地造化的道人。你们后世这些弟子,除了你师傅天枢真人,竟没有一个将道法放在心上的,反而为了一本破剑谱争来斗去!这跟买椟还珠有什么区别?”
说话的虽然是父亲,流芳还是为他说玄真剑谱是本“破剑谱”而不快,撇着嘴道:“‘玄真剑谱’分明就是武林至宝!”
“至宝?”道善叹道,“痴人未悟……”
流芳没听明白,望一望父亲,见他又仰头喝茶,便望向姐姐与娘亲,两人都向自己摇头,她就一挑眉,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吃点心。
用过茶点,步蘅看了一会儿书,又看流芳练了剑,天色就暗了下来。一起用了晚饭,说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房间里,她的侍女青珠、碧砮已铺好了床。
在齐云剑派时,步蘅与流芳共用一个侍女,凡事能自己动手便自己动手,身上也没有那么多豪门小姐的娇气。
回到家里,她们两人身边各有两个扫洒上侍女,一个贴身伺候的。两人已习惯凡事亲力亲为,道善对此也不讲究,所以都不觉得人手不够。
反而是她伯父知道后,嫌步蘅这个豪门嫡出小姐身边一共才三个人伺候,实在不像样,说出去惹人笑话,便派了青珠过来服侍。
又因为知道两人与别人家的小姐不同,常常要出门的,便将孙荣、赵虎二人派来为她们赶车。
因是伯父派来的人,步蘅也就格外看重,不仅让青珠在跟前服侍,出来进去一般也都带着。
晚间只剩她们主仆在房内时,青珠见步蘅心事重重,便陪笑道:“为何小姐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今日我们赶着马车,也还是输给小姐了,论理小姐应该高兴的呀!”
步蘅不解其意,便问:“什么输给我了?”
青珠道:“小姐不是与二小姐打赌,小姐只凭轻功回家,都能比我们赶马车要快。”
步蘅仍是一头雾水,心道,我几时跟流芳打了这样的赌?
略一思索,幡然醒悟,原来她让流芳乘马车回家,流芳对青珠等人扯了这样一个谎。也是,流芳若不扯谎,怎能令他们信服,不管她而单独载着流芳赶车回家呢!
若马车一直在那里等她,不等于告诉檀彦之她的身份,她哪里能顺利脱身。
步蘅想到“脱身”,不由得又想到那个苍白憔悴的少年——也不知他顺利脱身了没有?
想到这里,步蘅便若无其事地道:“你们怎么会那么慢,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住了?”
青珠奉承道:“实在是大小姐太快了!”
步蘅笑一笑道:“这种事,我和妹妹之前也常玩,我虽都能赢,但也是险胜。不会像今天这样,等了一会儿,马车才到。”
青珠偏头略微一想,“哦”了一声道:“若真要说遇到事情耽搁了,也确实有那么一件……”
“是因为马车坏了?”
“那时马车已修好了。”
步蘅于是问:“那是什么事?”
青珠道:“我们出发走了没多远,迎面而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看样子,倒像是哪个将军带军出巡,我们就驱车避让到一旁,等他们过去。路上荡起的尘土好一会儿才落,我们就略等了等才继续走呢。”
“是吗!”步蘅满脸惊奇的样子,“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将军带着军队出巡呢!不会是要去抓逃犯吧?”
青珠吓了一跳,又连忙摇手道:“不会,不会……抓逃犯是官府的事,他们看样子是去九华寺的,多半也是去上香呢!”
“为何偏偏去那里上香呢?”
青珠聪明地道:“依我的猜测,这九华寺虽然没有东林寺灵验,但以武功闻名。这位将军定然是尚武的,所以就舍东林寺而去九华寺了。”
步蘅“哦”了一声,道声“有道理”心里却已确定——那些就是追杀少年的人!
声势如此浩荡,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值得如此?
那个“阎王”又是因为什么事,非置少年于死地?
檀彦之说“阎王”是安了个罪名到九爷头上,从而名正言顺地追杀。这“阎王”既然是位将军,有权有势,这件事自然就好办了。
然而九爷一个身单力薄的少年如何逃过一个军队的追杀?
必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