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怀秀自己满意,自然是不够的,便指着自己身旁,对流芳道:“你来这边看看,看是不是形神兼备……”
流芳果真走到他指的地方,认真看了看,肯定地说:“确实没有很像啊!”
怀秀满脸惊奇,望着她道:“傻丫头!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他将扇子放到步蘅另一边脸旁,“这样你再看看……”
步蘅望着这两个孩子在面前跳来跳去,不胜烦恼地抢过扇子道:“行啦行啦,像与不像的又有什么要紧,能扇风不就好了!”说着却将扇子放到书桌角上的一个盒子里。
流芳嘟着嘴,朝怀秀翻个白眼道:“明明就不像嘛,你为什么天天说大话!”
“我几时说大话了?”
“你说你剑法好,却根本比不上我。还说你很会画画,却也远远比不上我姐姐啊!”
怀秀想要辩驳,却又语塞,随后长叹一声道:“我跟别人比的话,这两样确实很好的……和你们姐妹比就……”说着一阵苦笑,一副既生瑜何生亮的悲痛感。
怀秀自夸剑法与画艺,的确算不上是说大话。他乃名门之后,有名师指点再加上天资聪颖,确实样样样出色,可谓文武双全。
只是,他比错了对象。
流芳痴迷剑术,天赋又极高,被她师傅誉为剑术“奇才”,这点是怀秀比不上的。至于画艺,倒不是步蘅比他有天分或是其它,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步蘅的画更符合众人的口味罢了。
看他一脸生不逢时的神情,步蘅不禁一笑,安慰道:“可是你的酒量很好,知秋、流芳还有我加起来也喝不过你一个人。”
听她这么说,怀秀又得意起来,哈哈一笑说:“这是真的!”捏一下流芳的脸,继续说,“傻丫头,这不是我说大话吧?”
“喝酒也算本事啊!”流芳一撇嘴说。
她刚说完这句,叶道善便背着双手,走到门口笑呵呵地说:“是怀秀来了?”
怀秀听到这声音,连忙出去,恭恭敬敬地向道善行一个礼道:“见过叶叔叔!侄儿正要过去跟您请安呢!”
叶道善看他越长越俊秀,亦越发知礼,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温和地道:“走,有点东西,你给你爹带回去。”说着徐徐地转过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怀秀答应了一声,转过头向两姐妹说声“咱们一会儿再说话”便跟着道善走了。
步蘅看他走远,暗暗舒了一口气。
步蘅并不喜欢和怀秀在一起,如果他是她弟弟,或者旁的师兄弟,她一定会像喜欢流芳一样喜欢他。
可是,他偏偏不是……
流芳见姐姐默默不语,便问:“姐姐,你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啊?”
步蘅叹道:“看到怀秀,就想到知秋。他还比知秋大几岁呢,可是他这样无忧无虑,知秋却……”
流芳不知怎么劝她,想了半晌,竟道:“师傅说……哥哥自小就心事重,所以不能怪别人吧?”
步蘅一脸惊奇地看向流芳,她本以为流芳会说:“对啊,怀秀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之前一直这样说!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偏袒怀秀,指责他人的意思。所以说,今天这种局面真的是因为知秋心事太重?
流芳顿了一下,便又问:“姐姐,要不要去练剑?”
“这会儿不去。”
“那我去了。”流芳走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步蘅一人。
也好,正好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步蘅独自坐了一会儿,怀秀便又过来了。
“又怎么了?”步蘅见到他就有些心烦。
“那把扇子不是要送给你伯父的吗?”怀秀道,“叶叔叔让我顺道带些东西给叶伯父,你要送的东西交给我,我一起给带过去,岂不比他们送去更妥帖些!”
步蘅听说,便将装好的盒子交给他说:“多谢你了!”
怀秀收起盒子,灿然一笑道:“你我之间,何谈一个谢字!”说着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轻轻一下,只在她下巴上留下一点轻微的触感。步蘅心里却是一惊——不久前,另有一个人捏过她的下巴呢!
她总也忘不了。
怀秀离去,不辱使命,当天就将盒子送到步蘅伯父叶道济手中。
道济看了信与扇子,见侄女这样花心思,自然十分高兴,又见扇面上的画作与提字都不俗,颜色也清爽,便带在身上。
叶道济袭着世爵,如今是郡公,封号为“元嘉”,任集贤院大学士。因他仪表不俗,才智过人,深受皇帝宠信,常入宫伴驾,并将一众公主收为学生,悉心教导,乃是皇帝跟前一等一的红人。
这日午后,叶道济入宫面圣,回禀道家典籍编撰的进度。谈完了正事,皇帝去御花园中散一散步,叶道济便陪着。
那日天朗气清,御花园中一片欣欣向荣之景,龙颜大悦,向道济笑道:“这皇宫之中春色如此之好,也不知宫外又是什么样子?”
道济答道:“自然也是草木繁荣,一片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