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济看到两人情状,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嫡庶有别。
“蘅儿……”
步蘅听到声音一转头,见是伯父来了,连忙将书放下,起身相迎道:“伯父怎么过来了?”说着行了一个礼,又转头向流芳道,“去跟爹爹说,伯父过来了。”
流芳应了一声,便一跳而起,跑去请父亲出来。
道济仔细看一看步蘅的脸,见痘疮都已长平了,就是还有些红印子。便问:“送来的药你可都用了?”
步蘅忙道:“自然是用了,要不然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伯父请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泡茶来。”
道济笑吟吟地坐在石凳上,拦着她道:“不用,我也不渴。你坐下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步蘅并没有坐下来,而是侍立一旁,笑道:“伯父一脸喜色,可是遇到什么好事?”
“确实是好事。”道济满脸是笑,又打量她一番道,“正好,你的脸再过个四五天红印子就淡了,敷点脂粉也就看不出来。不会误了五日后的生辰宴。”
“生辰宴?”步蘅不解地问,“谁的生辰宴?咱们家里,最近并没有人要过生日啊!”
道济拿起步蘅方才看的书,随手翻了两下,眼神里蕴着一丝得意,笑道:“是永宁公主的生辰宴。”
“公主的?公主的生辰宴与侄女有什么关系呢?”步蘅更是不解。
道济道:“陛下让你还有流芳都出席。”
“我和流芳出席永宁公主的生辰宴?”
“我要去哪里?”流芳走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急忙发问。
步蘅转过头对妹妹道:“伯父说,陛下恩准咱们去参加永宁公主的生辰宴。这可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
“公主的生辰宴!那我们要去宫里吗?”流芳满脸喜色,急急地跑到他们面前,要细细地谈论此事。
“是啊,要去皇宫的,到那时你可不能这个样子!跳蹿蹿的!”流芳生性活泼,道济却并不喜欢,“永宁公主可不是常人!”
流芳笑道:“这个我知道啊,公主是金枝玉叶嘛!她过生日,那这正是‘仙桃垂熟之期,玉树花开之际’……”说着,便朝姐姐调皮一笑。
流芳平日里除了剑谱,什么书也不爱看。此时一张口,却是如此典雅的话,步蘅甚感惊异,便道:“仙桃垂熟,玉树花开……这话说得真好!流芳,你近来看书,大有长进了!”
流芳嘻嘻而笑,道:“这两句话是你生日时,婉贞师姐写给你的贺贴上的,还送了你一个她自己亲手做的‘梅竹双君子’荷包。你忘记了?前几天,还见你又戴那个荷包了,这两天就不见戴了。”
步蘅的生日是在三月十七,而十四那天,她与流芳就跟随道善起程回家。正是在那一天,她师姐唐婉贞送了她一个自己做的荷包以表心意。
然而现在那荷包已不在她这里了,她将它给了九爷——那个叫李珝的少年。
那时,步蘅只是想送李珝一些九清丸,并未在意装九清丸的荷包。这时听流芳说,才想到那个荷包乃是师姐所赠,竟然送了人去,实在不妥。
可是,还有补救的可能么?
如果李珝尚在人世,如果见到了他,她会向他讨要那个荷包。
可是,还有这个可能吗?
步蘅这边正想着,那边道济又道:“这永宁公主和一般的金枝玉叶还不一样,她聪慧过人,生得也美貌,很得陛下的宠爱。而且,她又是皇后所出,乃是嫡出的公主,更为不同。”
有流芳在侧,步蘅不想说嫡庶之分,连忙问:“我记得伯父收了几位公主做学生,永宁公主可也在其中?”
道济微笑着点了点头。
流芳别的也不管,只为可以进宫看看而欢喜。于是问:“宫里的宴会和外面的有什么不一样啊?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去?”
道济道:“穿什么样的衣服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学学你姐姐的端庄稳重,若还是这个样子可不行!”
“芳儿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道济一抬头,见道善正背着双手缓缓走来,方才的话正是道善说的。
道善比道济小五岁,今年才四十,相貌也很是俊朗。可是却整日着一袭灰色布衫子,背着双手,手里常有把花剪或者小铁锹,到处剪剪花枝,松松土,俨然一副老者作派!
道济自小就看不惯兄弟的这副样子,他兄弟也看不惯他。因此两人一见面,就如仇人般针锋相对。
道济听兄弟语气不善,也不示弱,指着流芳道:“宫里是什么地方,凡事都要按规矩来,不能多行一步,更不能多说一句。流芳若还是这么行事、说话,肯定得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