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伊勤委屈,至少他自己如此觉得。 路不用他说,百姓自己修,村村通。 河堤不用他管,百姓自己加固,顺便捞淤泥肥田。 山上的野猪和其他野兽,无须县衙门派人围捕,猎户们组织起联盟,一起扫荡。 孤寡老人百姓自己协调,衙门悲田坊根本未往里送。 他自己知道,在郑县百姓的眼中,什么都不做的明府是最好的明府。 何况郑伊勤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额外的事情叫百姓干。 “李东主,你别难为郑明府了,郑明府是好明府。”老成帮郑伊勤说话。 郑伊勤:“……” 他想大哭一场,死去活来的那种。 就知道你们把啥事儿都不管的明府叫好明府,你们是担心我以后瞎弄是吧? 李易看着郑伊勤,轻声道:“冬天来了,有一些归属衙门的荒地,招集百姓挖大冰窖群。” “然后呢?”郑伊勤想到百姓自己会挖冰窖。 “储存冰,明年夏天卖,拿到钱之后,衙门里的人贪墨一部分,其他的投入到县衙门组织的种植和养殖行业。” 李易要搞由行政部门引导的新的种植、养殖试验田。 郑伊勤等衙门的官员差点跪了,什么叫贪墨一部分? 真贪墨了,还有机会组织种东西与养东西的事情当中去? 你怕不是找不到杀我们的理由,在给我们挖坑? 附近的百姓看郑伊勤他们,像在询问你们贪墨不贪墨? “李东主,我想辞官。”县丞声音颤抖。 “我复议。”主簿腿在哆嗦。 “跟我说有何用?我又不是吏部官员。好吧,说笑了。 你们可以拿一部分冰,夏天自己在衙门里用,保证好身体,才能为更多的百姓服务。 另外建官窑,不追求精美,本地的矿石在那里放着,报纸上有写。 为百姓烧制更廉价的器皿,百姓自己的窑则烧好点的东西……” 李易慢慢讲,收集当地的民歌和其他文化表演资料。 再利用开官窑赚到的钱组织百姓娱乐活动,宣传朝廷的政策,创作更多的歌曲和舞蹈。 铲除附近山上的杂树,种植经济树木。 找到熟悉果树品种优化的人才,对现有经济果树进行优化。 本县黄土台塬地区,适合种植山药,但却多为荒地,由衙门管。 可以雇佣百姓种植山药,然后销售山药赚钱。 拿这个钱开水泥厂烧水泥,修建衙门掌管的安置房,暂时安置从别处要到京兆府的外来百姓。 人口增长才有更多的劳动力来接受别人或官府的雇佣,紧邻京兆府,发挥地方衔接优势。 李易一点点说,全是郑县百姓们没想到的事情,同时又有可行性,百姓不吃亏,衙门有钱赚。 附近的百姓听得两眼放光,又纷纷看向郑伊勤,似乎在说:今年从挖衙门的冰窖开始,你是好明府,你要听话。 郑伊勤面对那些炙热的目光,抿着嘴点头,百姓们露出满意笑容,果然好明府。 “天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做饭。”李易理解郑伊勤的心情。 在一个地方当主政官,结果找不到可以办的事情。 整天在衙门里问问治安情况、弄弄收租子和库房的数据,听别人说百姓又去干什么活儿了。 估计挖冰窖储存冰的事情从今开始也不需要衙门管了,还有种山药什么的。 如是一想,李易后悔,他拉着郑伊勤到李隆基这边。 他压低声音:“一会儿我给你写几个其他方面的,百姓不知道,然后你提出来。” “那百姓不会答应的,同样的办法,从你嘴里说出来和从我嘴里说出来不一样。” 郑伊勤说着重重地叹口气,失去威望了。 “你是县令,告诉百姓,错了你承担责任,不然百姓明天要造反,你难道还是不管?就要对百姓狠一点。” 李易为郑伊勤鼓劲,别怕,利用身份。 郑伊勤诧异地瞅李易,好像在问你对百姓咋不狠一点? “郑伊勤,你已经不错了。”李隆基看郑伊勤的样子,确实可怜。 “是!不,还有不足。”郑伊勤感激地看着自己的陛下,谦虚道。 他不紧张了,他此刻状态属于生无可恋。 面对任何人,他都能稳住。 郭家的人凑上前,按照说好的称呼行礼,站在旁边。 郭子仪不与他们叙旧,继续尽职。 李易进车里,写了几条针对性强的,保证能赚钱的办法,偷摸塞给郑伊勤。 郑伊勤把纸条藏进袖子里,脸色涨红,他认为自己没能耐,还需要别人帮忙。 李成器看不下去了:“脸皮薄还能当好官?你有机会去问问毕构、宋璟、苏颋。 问他们平时怎么跟我易弟相处的,一个个恨不能整天问我易弟有什么好主意。 那个毕构,一边问主意,一边还想收我易弟的税,一旦有好办法,他们便拿去用。” 李成器给三个当朝宰辅一顿贬低,着重说毕构。 “你是为民当官,还是为自己当官?你是为民求福祉,还是为自己得脸面?” 李旦在那里连问两句,闭上眼睛养神。 “是,伊勤知错。”郑伊勤猛然醒悟,李易是给陛下出主意的人。 自己比不上李易难道不正常?管他主意出自何人之口,可为百姓某福利,自己既当照办。 李易脸上有了笑容,他从昨天就开始琢磨郑县还有哪个方面能够发展。 当地的特产、地理、经济结构、行政空间,这才有了一个接一个的好办法。 李易看郑伊勤比较老实,才提出衙门领头操作金钱之事。 距离京兆府近的因素考虑进去,远的地方,县令学着操作,最后只能收拾官员。 那么多的钱放到衙门里供使用,不是税、不是租,相当于县衙门的小金库。 “不晓得其他的地方知道后会不会学?又是件麻烦的事情。” 李易在天蒙蒙黑,大家围着火堆吃饭的时候发愁。 跟拆除原来的一大片地方的建筑物,重新盖新的建筑物的领导一样。 一个地方成功了,拆与建的过程中,有资金在流动,同时新的建筑群能够辅助地方发展。 别人一看,好,我也照着办。 结果在拆与建的过程中,钱入流水般地进了他的腰包。 不该拆的被拆了,建出来的新建筑对地方经济发展没有任何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