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由勾股定理得,两边分别为1和2,所以AB的弦长为根号3。”
外头夜幕沉沉,小教室前排学生都开始小声讨论。
少女不经意凑近些许,用笔在小题条上写写画画,乌顺的头发丝一阵独有的奶香味让人心神一荡。
林九稚声音虽小但让季延西听得很清楚,她的咬字甚至有她独特的韵,条理也像是有逻有辑的样子,最后还十分关怀地问他一句,“懂了吗?”
少女生了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杏仁型的,眼角尾稍弧度恰到好处,瞳仁是剔透的琉璃色,迥然有神,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的目光很清透,总是不带任何谄媚地看着你。
对上少女清澈又无比坦然的眸光,季延西眼神变得有一丝的微妙,似乎是想从少女的眼神里看出一点异样来,但无果。
林久稚:“?”
半晌,林九稚听见他略倦沉的嗓音重复一遍,“两边分别为1和2,所以AB的弦长为根号3?”
俩直角边为1和2,
斜边怎么就能得出√3来了。
此时,最后一排的声音好像穿过了小教室抵达讲台老教授耳边。
老教授语重心长的一句不知道在含沙射影哪个菜鸡呢,“有些同学有勇气教就算了,有些同学还有勇气学,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九稚几乎立刻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讲错了。
她有那么一丝丝裂开来,对上季延西一双带有丝丝疑惑的目光,耳廓周围起了圈不自然的红晕……
就在空气充斥着尴尬时候,季延西眯了下眼眸,神情坦然,“两边分别为1和2,AB的弦长不是根号7吗?”
是可忍熟不可忍,老教授纵横教育界那么多年,忍不了了,怒道,“根号5!!勾股定理初中生都会!!”
林九稚没忍住,笑开来,“你数学多少分啊?”
少女发自内心地这样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宛若夏季街边忽而盛放,象征着高洁清贵的剑兰,甚至笑得有些晃眼。
季延西敛了敛眸,她收敛了些,但分明看见这她一脸“哦豁你跟我一样菜”的快乐表情,他不戳穿,“不知道,太久没考了。”
末了,他反问,“你几分。”
菜鸡见菜鸡,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
于是,少女敞开心扉,毫不介怀,放下防备道,“上学期末五十五。”
季延西挑眉,“总分多少?”
林九稚愣了下,“这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说。
她正儿八经地回答,“一百五。”
季延西忍不住拿起他的保温杯,轻轻吹了口,神情坦然地偏向窗外,唇边不自觉泛起弧度。
林九稚觉得他好像短促地笑了下,又好像是错觉。
隐约间,热气氤氲的保温杯吹出来枸杞飘香,林九稚觉得他很像语文书上那种淡泊名利回归田园的风骨之流。
“……”
老教授还要一张老脸,当然不会点最后一排的同学上去答题拆自己的台,最后自己巴拉巴拉就把题讲完了。
到了后面,林九稚困到眼睛快眯了起来,为了让自己清醒点,她把英语作业拿出来写。她偶尔看过去发现身边人倒是在听,一如既往的认真,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终于熬到了九点放课。
林九稚收拾了东西,旁边人也拿了书包,碰巧一同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往外走,穿过走廊,一前一后下楼梯。
九月初,晚意浓重。
下到楼梯口时,突然一阵劲风冲了上来,林九稚吓了一跳。
一个男的冲了上来,下一秒她看见眼前的人被抓着衣领甩到楼梯的墙上,林九稚听到他发出生疼的一声闷哼。
夜幕重重下,季延西泛着冷白的颈脖微仰,漆黑眼眸眼眯起盯着眼前人看,似乎早有预感来者,忽而笑骂开来,“滚。”
那人松开他来。
那男生同样被笼罩在黑暗里,个子和季延西一般高,说话有一丝匪气,“延哥,手术恢复得怎么样?”
就在他话出口的一刻,她感觉到季延西朝自己飘来一眼,紧接着那人便噤声了,迅速说了别的,“呀,这是你同学吗延哥?”
林九稚这才意识到那人如此狂野的冲上来只是在打招呼。
非常狂野的打招呼方式。
被cue的林九稚猛然回神,心有余悸,张了张嘴,又看了下季延西,没能说出话来。
季延西站直,一脚往人膝盖上一踹,面无表情,陈述说,“你吓到我补习班同桌了。”
然后他看过来,眸色深了几许,“吓到你了?”
林九稚“啊?”一声,说没有。
可楼梯就那么点大,林九稚站在上面几阶,楼梯口被挡住了,没法走。
四目相对。
季延西偏头,叫他,“陈邪。”
被叫到的人“诶”了声,便听见季延西吩咐口吻,“让开。”
迟钝的陈邪反应过来挡着人家路了,闪身,“您走,您走。”
林九稚细声说了句“谢谢”,走下楼梯。
街道车流呼啸,俩侧路灯光影落落拓拓,和月色一并交缠,衬得多了几分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