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萧夜衡觉得活不过十二天了,冷声道,“我可不想死了还衣不蔽体。”
她皱起眉头,肯定地道,“你不会死的。”
他嗤笑,“何以见得?”
您老命大啊,心狠手辣剁了自己发脓腐烂的半截左腿都没死。心里这么想,颜水心面上却说,“妾身只是不想你死。”
“是么。”他沉着一张脸,显然不相信。
但一想到她那么照顾他,或许……她真的希望他活着?
不知为何,揣测到她的心意,他原本已经万念俱灰,堕入地狱的心,似乎慢慢从黑暗中爬了起来。
“裤子得穿回去。”萧夜衡肯定的语气,没有过多解释。
颜水心突然想起,原书写过,牢里有个狱卒叫陈仲,此人好男风,玷污了牢里好些个男囚。
萧夜衡虽然毁容残废了,皮肤却挺白的,不穿裤子,万一那个好男风的狱卒正好过来,确实危险。
比起被狱卒看上,穿半湿的裤子不舒服,也算不得什么了。
水心立即抖开他的长裤,抬手掀了他盖在下身的里衫。
入目是他白皙修长的右腿,及腐肿的半截左腿。
或许是他左腿的伤太严重,她没有心思去关心不可言说的部位。
先把长裤里头包着的四角短裤展开。
她麻利地抬起他的一条右腿,将四角短裤套过脚踝,往上拉,到他腐肿的左腿时,她的动作变得分外小心。
萧夜衡感受着她的小手抬他的腿时,那肌肤接触的感觉,令他的心生出了一丝痒意,好想抓握她的小手。
他搁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了起来。
颜水心再小心,还是碰到了他左腿的伤处。
他咬紧牙关,气都不喘一下。
她真是佩服他的耐痛力。要是换成她,可不保证不嚎啕大叫。
快速帮他穿好了四角短裤与外裤,颜水心见湿裤子贴在他腿上,她怕他生病。
做为安王爷的一级特护,她可是操碎了一身嫩骨头。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小气窗射进来的阳光,湿的地面照得到光的那一块已经被太阳晒干了。
颜水心想着,如果把床床移到那边去,她现在累得移不动了不说,狱卒摆的牢房床位,要是移了,估计讨不了好。
牢房里不比外面,艰难求生啊。
墙边有一堆看起来干净的稻草,脏的那些,她先前都扔了。
将干净的稻草摆在阳光照得到的位置。
颜水心也不问萧夜衡,兀自坐在床板上,背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王爷,我背您去晒太阳。”
萧夜衡盯着她单薄的后背,“不必……”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她一把将他从躺的姿势拉起来,将他的两条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背着他起站身。
他瘦的皮包骨了,不是很重。
虽然她很累,只是背着他走了几米,还是没问题的。
萧夜衡感受到她的小手横托着他的屁、股,一张半残的面孔掠过一丝淡淡的涩红。
走到牢中间铺了稻草的地方,颜水心才将他放下来。
萧夜衡坐在稻草上,看着她累得跌坐在了他旁边。
一颗颗汗珠自她额际滚落,她抬起衣袖抹汗。
阳光的照耀在她脸上,他觉得,尽管她满脸的痘,举手投足却很优雅、很美。
她侧过首,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敛了一息,才尽量语气淡然地开口,“头发上有根稻草。”
她抓了一下头发,没抓下来。
他好心地抬手将她发上的那根约一指长的稻草片叶拿下来。
“谢谢。”她朝他微颔首。
“不必客气。”冷冷的四字自他唇里逸出。
道谢太见外,他不喜欢她对他这么疏离。
颜水心见他坐稳都吃力,体贴地托着他的后背,让他躺到稻草上。
萧夜衡的左腿脓伤,一直痛极。
或许是习惯了极致的疼痛,他已经麻木。
甚至觉得,他的躯体不过是一个躯壳,根本不会有痛感,不会有喜怒哀乐。
现下,感受着她的小手托着自己的背,那触感……却让他紧张得浑身僵硬,内心不自觉得柔软。
颜水心不知道那么简单的动作,对萧夜衡造成的影响力,她累得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起身走回墙边的床上躺下,似想起什么,她不放心地说,“王爷,牢里的稻草都铺你身下了,除了你睡的那块地面晒干了,别的地方都湿的。我睡床,免得生病。让你睡地上,是那里晒得到太阳光,能把你的裤子晒干。不是我虐待你,故意让你睡地上哦。”
不解释清楚,万一这家伙以为她居心不良。
她那么费心费力照顾他,岂不是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