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金娥现在已经在摇摆了,她不知道书中的后事,还对姚品心存希望。
她能肯定裴金娥去了就一定会和裴萱一样的命运吗?万一姚品看重子嗣,而裴金娥母以子贵在他的后院站稳脚跟呢?如果裴金娥让自己帮忙亲自找姚品呢?
张萱皱紧了眉!
她想帮裴金娥问到姚品的消息,却不想让人晓得裴金娥怀了姚品孩子的事,以便有转缓的余地。
她心头思绪飞转,却迟疑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让恒王起疑,又能达到目的。
郑骧见提起她的“姐姐”,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算算时间,大概晓得她是为了何事而来了。
前世也是如此,那女子似乎也是有了姚品的孩子,不过,他知道的时候,那孩子都出生许久了。还是后来听长胜说起时,他才知道。
当日,长胜之所以与张萱熟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张萱为了打听消息,特意与长胜攀关系的。
长胜那个傻小子,被捧得失了魂,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姚品乃至姚府的事,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与她知晓。
也是因此,二人熟惯了,长胜才会引着主子往她铺子里去,说那里极有趣!
呵,长胜!
郑骧压下心绪,端起茶盅抿一口,假作悠然道:“听说你前几日拿到官媒的凭信了,可还顺利?”
张萱忙扯扯唇,“还好,挺顺利的。”
郑骧点头,道:“以后你铺子能做的媒就多了,不止给人牵线,以后三媒六证的事,皆可做得,官家亦可走动。”
“是啊,”张萱道,这事本来算是她的喜事,此时颇有些心不在焉。
郑骧扫她一眼,似是无意道:“是啊,以后便那些官家,什么高门大户,皆可走动,可惜我那表哥已经成亲了,不然按他的性子,我倒要请你多给他做几个媒,也算照拂你的生意。”
“表哥?”张萱一个激灵。
“对,”郑骧点点头,“就是那个姚府的,先前你也见过的……”
张萱心里激动地颤抖,极力想着该如何措辞,才能准确地表达出,只是“随意”问问关于“他表哥”的事,又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郑骧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看着坐在眼前的张萱,她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眼睫小帘子似的遮在微垂的眼皮上,覆住下头滑来滑去的眼珠,她左手捏了右手,两个拇指正无意识地揉、搓着。
他微弯了弯唇:是了,她就是这样的,每每到心中揣着事,又不大好说的时候,她便总是搓着自己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想到好主意一般。
他不想让她为难,便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就是你们说的什么‘姚大人’,你也知道,他叫姚品……他近来可谓是好事连连。”
见张萱看过来,他微微一笑,接道:“听说他夫人才查出有了身孕,后院儿居然又说哪个小妾也有了身孕,这可不是添丁的好事么,还一添就是俩。”
“啊?他夫人也怀孕了?”张萱下意识道。
“也?”恒王抬眼看她。
张萱忙掩饰:“哦,您不是说他的小妾也有了么,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添子添丁的好事!”
“是啊,若是这个时候再有哪个小妾查出有身孕,可不知他该如何应付了,听说他那位夫人,肚子不小,肚量却不大,那个有身孕的小妾就……,呵呵,也不知能有几天……”恒王意有所指。
张萱飞快地点头,口中却道:“是么……”,她当然知道姚品的夫人肚量小,不然,书中的裴萱也不会被她两口子折磨死。
知道了这些消息,她心中稍轻松了些,是了,姚品后院有这些乱糟糟的事才是正常的,和书中那个裴萱所在的后院一样。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有别的心情,她一笑道:“您怎么会知道这些。”按书中,恒王向来高冷,怎么可能有会关注姚品后院的琐事,却不想自家先前为何会来恒王府上打听消息。
郑骧却面色一僵,微咳一声,道:“有些事,即使我不想知道,也得知晓些。”以便你随时垂询!
张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也是!”毕竟是亲表兄弟,他又在安国公府长大,就算他不想知道,想来也逃不过有人在他耳边嘀咕。
有这些消息便足够了,她记挂着裴金娥,不愿再多停留,像征性地客套几句,便要告辞,任凭郑骧旁敲侧击,乃至留饭,她硬推说还有事,都给拒了。
郑骧知道急不得,便由得她,又说要亲自将她送回南城才放心。
张萱不好再次拒绝,到了二门,便乖乖钻进郑骧的那辆大车中。
郑骧则驱马伴于车旁,透过车窗与张萱絮絮说着话。
说的都是:在京中,这方位有个皇宫,那方位有个鼓楼,再往那里去又是什么街,街上哪里又有什么好吃食,等等随口闲话。
前头赶车的长胜与和他并排坐着的长戎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他们家主子何时与人说这么多话过?还是自家无话找话,简直是天下奇闻,今日却被他们给见着了。
可惜,若给他们瞧见在致福轩的小花厅中的情形,早就惊掉下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