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猜到她极大可能已经不在这了,但还是去了内室。
药味比上次来淡了许多。
“大人,是你吗?”
裴丞这一刹那颇为欣喜,不过他未表露出来,只嗯了一声,“我路过看看你病情如何了。”
慕云烟也不拆穿他,只说:“劳烦大人把灯点着。”
待屋内有了光,裴丞朝床边走去,立在帷帐外问:“你可好些了?”
慕云烟望着床沿外的身影,眼睛有些酸涩,她每天都在猜他会不会来,但一天一天过去,他总是在她出其不意的时候来。
未听到回答,裴丞又问了一遍。
慕云烟缓缓坐起身,伸手把帷帐挂在一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好多了。”
裴丞瞧她神色确实比上次来好了不少,“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听他这么说,慕云烟的眼神瞬间黯然了。
“我朝思暮想着见你,都没说几句话,你就要走吗?还是说,你来这只是为了看我是否还活着?是这样吗?”
裴丞在床边坐下,双手交握在一起,后背处她的身子贴了过来,他一僵。
“大人。”慕云烟死死的抱着他,“我想每天都见到你,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今晚别走了,行吗?”
裴丞听到这话,脑海里浮现一些不该有的画面,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定力渐渐被沦陷。
“慕姑娘……”
“大人。”她的小手与他的大手十指紧扣,“其实玉儿不在外间睡,我还真有些害怕。”
裴丞偏过头去看她,眼底渐渐起了火,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何不让她睡外间了?”
“我怕大人来了说话拘谨。”她说着下了床,去净房后很快端了一个盆出来,里面已有了冷水,慕云烟拎起大暖壶往里面倒了热水,探了一下水温后她将水盆放在了床边。
“我帮大人取鞋袜泡脚。”
“使不得。”
他刚要站起就被她摁下,语气温婉却态度强硬,“大人别动。”
裴丞看她给自己洗脚,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心是暖的。
虽然她比自己年纪小了不少,但他很清楚明了,对这个小姑娘从未有过孩子般的眼光看待。
在他眼里,她是个女人。
慕云烟把他留了下来,虽然两人只是并肩躺着。
但这已经较于之前有了很大的进展。
他忙了一天公务又徒步行走到这,泡了个舒服的脚,躺下不多会就睡着了。
慕云烟却睡不着,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莫名的兴奋。
掉进温柔乡的裴丞这一觉睡的很好,醒来时发现她已在自己怀里,两人相拥着,鼻间是她的发香,他有些不想起床了。
当裴丞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坐起时,再度被她重新搂住,“大人今晚还会来吗?”
天天来他哪把持的住?
他又不是太监。
“不来了。”察觉她松了手,裴丞又道:“这里距离我住的地方远了。”
“我在这也住不了多久了。”慕云烟声音里带着困意,“姑母说冯二公子年前回来探亲,顺便安排与我相见,让我过些天搬去北郊住,那里距离冯府近些。”
裴丞静默了片刻问:“在北郊哪儿?”
她就把具体地址说给了他知道。
“我在那边也有一处别院,与你说的位置不远。”
慕云烟当然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他在那边有宅子,她姑母才让家人新置办的啊。
“大人,我不想嫁给别人。”
“也许你见过冯家那孩子就不会这么想了。”
慕云烟嗯了一声,故意说:“可能吧,大人不是也说了姑母安排的这桩婚事很适合我吗?连你都说合适了,想必冯二公子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裴丞一噎,“表面上看是挺合适,至于是不是真的合适另当别论。”
慕云烟忍俊不禁,起身给了他一个离别礼,“云烟期待下次与大人见面。”
他翻墙出了院,手不禁放在自己的唇上,心情竟说不出的好。
这算什么?
他跟她这算是什么?
她不是他的妻,不是妾,更不是外室。
两人这是什么关系?
说不清道不明。
*
苏清修明显感受到慕氏对自己的冷淡,虽然她依旧说话做事有礼温顺,但却不怎么正眼看他,去泰宁殿连茶水都不喝他的了,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走。
这让他不禁对之前的行为有些懊恼自责,还有些憋闷。
不过介于国事繁忙,他也没什么心思处理与她的关系。
每日天亮前就起,夜深了还在处理各种各样的大小事。
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苏清修只觉得焦头烂额颇为头疼。
持续到十二月初,他因为劳累过度累倒了。
本来距离年关越近,外宫各个衙门就愈繁忙,现在他因为要休养,国事不能无人处理,就让沈可茂与江鸿每日下午去泰宁殿代为处理,当然不是在正殿。
泰宁殿有诸多房间,以前苏清修围猎避暑等缘由出宫需要监国时,便是让他们在一处独立的房间内处理国家公务,且还有其他人盯着监督。
处理过的奏折都要送到正殿里面,苏清修有空的时候还会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