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比前院大很多,规划得井然有序,一大片青砖小院按天、地、玄、黄,被狭窄的青石巷道划分成为四块。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年轻道士终于在最端头那道半旧的竹门前站住:“到了。”
推开竹门,果然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收拾得干净清爽,刚好有两间房。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的西北角依墙种有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浓密的树枝有一大半儿伸出了高高的院墙。
好香的荷花!沐晚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院墙外面张望。
“外面是口池塘,不是本观的私产。”年轻道士见状,在一旁解说道,“这个小院已经是本观的最外围了。”
门旁边的院墙下还搭有一个土灶。灶旁有一口半人高、带圆木盖的酱色陶缸。
年轻道士指着它,提点道:“这里离伙堂甚远,道友若是往来麻烦,可以在这里自行开伙。每天早上,我们会送一担水过来。不过,锅碗、柴火等都需道友自备,也可以托我们购置。”
张师叔闻言,低头看着沐晚,问道:“小晚,你有什么要添置的吗?”
有,要添置的太多了!沐晚仰起头,问年轻道士:“前辈,请问,除了这些,还能帮忙购置其它物什么?”年轻道士的年岁看上去和张师叔差不多,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她顺势也以“前辈”尊称之。
“你不妨说说看。”年轻道人点了点头。
沐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脚上原本穿的是一双淡蓝色的厚底丝履。现在,鞋底快磨穿了不说,连鞋面也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材质。右腿的鞋头甚至还破了一个小指头大小的洞。
“我想买一双,不,十双厚底的道鞋。”沐晚扳着手指说了起来,“唔,还要两身换洗的道袍。还有铁锅……”
磨磨叽叽的,张师叔在一旁不耐烦了,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三四两的碎银子,塞给年轻道士:“我们从京城过来,小孩子特别耗衣物。她之前带的衣服几乎都磨损尽了。烦请道友再帮忙添置两身换洗的衣履鞋袜。另外,我们带的干粮和锅碗炊具在进城之前都送给了借宿的庄户人家,也烦请道友再帮忙添置一套。”他们有辟谷丹,根本就用不着开伙做饭。所以,除了沐晚的衣物,其余的全只是幌子而已。哪里用得着这般详尽!
怪不得师叔侄二人穿着不俗,却连件包袱行李都没有。年轻道士掂了掂碎银,点头应下。
等人走后,张师叔指着右边的房间说道:“小晚,你住这间。我今晚便会去寻访那洞府。若是他们问起,你便说我在屋里闭关,不许打扰。你独自在这里,一天也要佯装开伙一两次。”
“是。”沐晚本来芯子里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现在又身怀炼气二层的修为,独处什么的,完全没压力。再者,自从进观后,她一路上也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没少暗中观察。三水观称得上是真正的清静修道之所,算是靠谱的。况且,她会深居简出,只是十来天而已,想来也不会碰上什么麻烦。
沐晚推开绿漆房门。房间狭小,若是多站三两个人便转不过弯来。里头的陈设甚是简朴:绿色的木格子窗糊着月白色的窗纸。窗下,三面靠墙的摆着一张三尺来宽的竹床。床上仅有一布衾、一木枕而已。靠里边的床头旁有一个三尺来高的矮竹柜。柜顶摆着一盏油碗灯。碗里还有大半的灯油。灯旁放着一个火折子。
她再去院子里查看,陶缸是空的,里头一滴水也没有。抬头看了看有两人高的青砖院墙,她心中跃跃欲试:唔,难道说今晚要姐爬墙去外面的池塘里洗澡?
年轻道士的办事效率很不错。傍晚时分,他便用竹箩筐满满的挑了一担东西过来。
张师叔最烦这些俗物。但是,他身为师长,又不得不出面,便耐住性子,象征性的清点了一下:两套小小的粗布衣履鞋袜、菜干一把、粮米油盐若干、锅碗等若干。
沐晚在一旁暗地里撇了撇嘴:就这点子东西,顶上天去最多能值个二两银子。
“柴火要到明天早上才有。如果道友需要,我还可以一并送些新鲜的果蔬过来。”见张师叔二话不说,照单全收了,年轻道士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张师叔指了指沐晚,神色淡漠的说道:“我从今晚开始要闭关清修。明早,你把东西交给她就行。”
京城来的,果然不同凡响,出手阔绰得很。年轻道士满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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