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红不由打了个寒颤,左右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打算先将此事隐下不发,等主子发问了再答不迟。
这小小的事故未影响到洛华在学堂的安排,以往怎样,依旧怎样,而王子凌变得愈加奇怪起来。
从一开始出神发愣,到之后魂不守舍,其狐朋狗友都以为他思起春来,被哪家不知名小娘子勾了心思。
“王子凌,你不会是那个吧。”忍不住好奇,前桌的人转过头来,小声发问道。
“哪个?”王子凌心不在焉地说道。
“就是那个……咳,咳”那人干咳了几声,“贴烧饼。”
“什么烧饼?”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的,就是……好男风。”
“你说什么啊!你疯了吧!”王子凌顿时一拍桌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你娘的才喜欢男的。”
“你激动什么?”那人被吓了一跳,呐呐说道,“那你怎么自从看来那个姓洛的容貌后,就成了这神魂颠倒的模样了。”
“你、你……放屁!”王子凌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觉得那家伙好看,晚上还会梦到他。”
“……”这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被前桌的人沉默地望着,王子凌急于证实自己的清白,故意大声说道:“大男人生得女儿作态真是倒人胃口。”
“这个家伙!”听出对方话有所指,巧红气得牙发痒,只觉得自己之前那份善心真是为了野狗了,“叫他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儿回去我就要把他欺侮的话告诉主子去。”
“巧红,荣荣很忙的,这种小事就不用叨扰他了。”洛华握着笔倒没什么气恼的神色。
“小公子,您不生气吗?”巧红问道。
“我为何要生气?”洛华顿了顿有些疑惑。
“他如此说您……那些话真真是不像样。”巧红垂下眼帘说道,“反正奴婢是听不下去了。”
巧红有气,在她心里小公子分明是个和神仙般金枝玉叶的人,就是主子都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岂容得王子凌这种阿猫阿狗说三道四。
“他在说我吗?”洛华愣了愣。
“他——”巧红不知如何作答。
“那他说的不对,大抵是误会我了。”少年没有恼怒,如常说道,“以后若还有接触,他应就不会这般想了。”
“小公子,您真的不生气吗?”巧红小声问道,听了之前的话,她忽然以为眼前的少年高深莫测起来,如此胸襟实在不是这个争强好胜的年纪该有的。
“我真的不生气。”见巧红再三追问,洛华细细想了想,他似乎不怎么在乎这位王公子于他的看法。
要是荣荣的话,他可能还会在意些。
“小公子真是好脾气。”如此一来,巧红也不再理会,不过心里她还是偷偷给这王子凌记了一笔。
以为那人没听见,王子凌又挖苦暗刺了一两句,而那白纱之中的人依旧毫无半分反应,王子凌这独角戏倒也唱不下去了,人一下耷拉下来,自己想心事去了。
没过多久,徐宗正就来了。
“今儿开课前,先接背一轮《论语》,一个个来,答不出的课下抄书上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身子皆是一怔,一个个手忙脚乱翻起书册来,飒飒地翻书声一下就作响起来。
“都将书合上,谁打开的直接抄书。”待徐宗正说完,学堂内陡然鸦雀无声起来。
“徐之清,你先来吧。”徐宗正坐下,随意翻开《论语》一页,“泰伯篇,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
“这是泰伯篇的?”王子凌心里砰砰直跳,慌乱低语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句?后面是什么?”
“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
不待王子凌搞个清楚,徐之清已经准确的说完了后句。
“坐下吧。”徐宗正微微颔首,似对徐之清的熟稔回答很满意,“下一个,子罕篇……”
“我的天爷,快到我了。”王子凌有些局促地摸着泛黄的书角,这书他虽通篇背过,但脑中依旧是一篇浆糊,很多都对不上。前面几个人都依次答不出,王子凌愈加慌了神。
他轻轻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襟,“后面那句是什么?”
“我哪知道啊!”前面那人也是焦急万分,自身难保,很快也落败了下来。
“王子凌,你可知宪问篇,‘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之后是什么?”
王子凌站了起来,脸色惨白,他没料到他前面竟无一人答出来这句,竟生生轮到了自己这了,一时间含糊其辞来了。
“子曰,子曰,子曰……”
“还‘子曰’!这就是你们温的书?”徐宗正脸沉了下来,面上很是难看,“就这么一句竟拦住了三四个人!”
“下一个。”徐宗正垂下头来。
然无人回答。
“老师到洛公子了,他肯定还没背到这。”王子凌掉头望了眼,说道。
徐宗正抬了眼,瞧着确实是到洛华那了,语气缓和了些,“洛华,前几日我要你通读了遍《论语》对这句你可有印象?”
徐宗正也不过是问问,其实洛华答不出来也再正常不过了,《论语》内容本就繁多,不少句子还相近,极易混淆。他知洛华这孩子刻苦聪慧,这段时间进步也不小,只是这底子到底是浅了些,开慧的晚。
“回老师,这话我有些印象。”洛华站起身想了想答道,“‘子服景伯以告……’”
少年一开始说得有些磕绊,然越往后倒是越顺畅起来了。
徐宗正的眼睛亮了亮,很是赞许得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能记得住,不错。”
“这、这怎么可能——”不只是王子凌,学堂上的人心里皆是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