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柴,池歆再熟悉不过了,圣教地处西北的山中,一年有半年都需要生火取暖,药庐更是常年煎药,柴草用的最多。药奴自小能拎的动斧子的时候就要帮着劈柴,他对此自有充足的经验。
他跟着风重去了那个杂院,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木头,以及木桩和斧头,院子里没有旁人,地方大又清静,看起来工作环境相当好。这是正经给他派的第一个活计。之前那些天是躺着休息吃闲饭,哪里是当仆人。现在这样使唤他,他的心才真正踏实了几分。
风重将他领到地方,也没有多说就走了。
周遭看不到监工,池歆却也不敢懈怠。他试着拎了拎斧头,以前在圣教他力气不足,双手拎着斧头劈柴才行。现在这个身体别看清瘦,因着有内力在,右手拎斧头就没问题,左手还能扶着木柴免得劈歪了。
斧头有点钝,但是附近没有磨刀石,池歆也不敢乱走乱晃,只能先将就用着,想着总会有人来,到时候再问问哪里能磨斧头。
右手劈了一阵子,他又异想天开的换成了左手。结果发现左手竟然也趁手,劈柴准头和右手差不多。大约是这个身体也练过刀法剑法之类的,才能有这样的臂力与精准度,劈柴更是小菜一碟。
左右手轮流,一只手累了换另一只手,一斧头劈下来就搞定,不用二次找补,劈柴效率比池歆想象中高太多了。
可是再怎么轮流休息着左右手,他随着胳膊动作,脊背上的伤自然也会牵扯到。没多久,那些本来就没有结痂的伤口就再度撕裂开来,鲜红色染湿了后背衣物。
池歆却已经对背后的伤有点麻木了,实际上随着劈柴的动作,体内流转的真气循环流畅,已经缓解了疼痛疲劳。以前在圣教他一口气肯定劈不了这么多,中间定然要停下休息几次。现在左右手轮流倒换,就是伤口痛而已,并不累。简单的劳动又不费脑子,静下心沉住气,慢慢越做越顺手。
太阳挪到了头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池歆今天做了事,想着理直气壮去饭堂领午饭应该可以。于是他放下手中斧头,慢慢直起腰。
头有点晕,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失血过多的迹象,按照经验吃点东西就会好。他甚至想着伤口若总是裂开,要不要偷偷用一点那个瓷瓶里的上等金创药。
不行!那么好的药是别人的,他不能不告而取。脊背上的这点鞭伤又不是什么伤筋断骨的事,根本不用浪费那种好药。
此时他背上早已痛的没了知觉,但是脑子还清醒。看了看院子里还有一多半的柴没劈,决定先去吃饭。吃了饭力气更足,才能继续精神饱满的工作。
现在他体力不济,道路不熟,出了杂院,走的很慢。不过正是仆人们领饭的时辰,不当值的三三两两都向着饭堂所在的院子去,他跟在别人身后,也就不怕走错了。
风家的仆人们大多数都会惊讶地多看池歆一眼,小声的议论两句。仆人们的指指点点,池歆听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池家的公子么?怎么肯来当奴仆。”
“才来第一天就受了家法,三十鞭啊,怎么不知道求饶?”
“就是啊,伤还没好吧?赶紧回家去吧。”
“他不会是傻的吧?回去池家,顶多是被他爹骂一顿,何必在这里苦熬。”
“听说他在池家也不受宠,那天挨家法前,我看到他背上就有疤痕,定是在家中也时常要挨打的。”
“真是命苦啊。”
……
池歆觉得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不能随便评论池家如何,但是在风家过得至少比在圣教好多了,有吃有喝有单独的屋子住,挨打受罚后还容许他养伤,躺了那么久天天吃闲饭,都没有人再找茬罚他。今天派给他的任务如此简单,他都会做。
明明他受到了照顾,一切都很顺利啊。
可他一向不会与人辩解什么,此时也没有多余力气浪费口舌,只能假装没听到,表情淡定的走到了饭堂。
这时饭堂的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屋子门口有人发碗筷,池歆排在别人后面,顺利领到了一个干净的白瓷大碗和一双筷子,再跟着去灶台上盛饭。
他知道自己只是末等小厮,便由着那些体面仆人插队在他前面,等轮到他时,几乎就是最后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