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看着身边睡眼惺忪的某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要去看我爸,你也跟着去?”
“嗯,你走哪儿我跟哪儿。”温理倒是不含糊回答着。
周满无奈,只好拉着身边这“大儿童”朝后山走去。
周父的墓在后山的半腰上,清晨时分,山上的小路周围很安静,甚至都没几声鸟叫。天上的启明星还挂着闪耀,清风徐来,千愁皆消。
“你平常就一个人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理好像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嗓子也不再像是之前那么干哑,将身边的人拉得更紧了一点。
周满点头,顺势给他递了一瓶水,“终于醒了?”
“我一直醒着。”
周满:“……”
嘴硬。
“你不怕?”温理有点好奇,周满跟他认识的每个女孩子都不一样,似乎从来不知道做作胆小为何物,看起来小小一只,但身体里似有无穷的力量。就包括昨天半夜打扫卫生的事,他从没听见周满喊过一声累。寻常小姑娘害怕恐惧黑暗,在她身上这些bug似乎都被自动修复。
周满深吸一口气,风里仿佛是有朝露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有什么怕的?我是去见我爸,又不是去见魑魅魍魉。再说了,我爸也会保护我。”周满说,“我还没给你说过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吧?”
温理沉默片刻,“伤心事你可以不提。”
周满“哦”了声,很快带着他到了墓碑前。
周满特意带来的抹布似乎作用不大,即便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但眼前的这块墓碑看起来仍旧干净整洁,而且还有不少新鲜的水果摆放着,看来经常有人来看望。
周满规规矩矩擦拭了墓碑,从篮子里拿出一壶酒,斟了两杯放在墓前,磕了头。
温理也要学着她的样子磕头,下一刻却被周满眼明手快拦住。
“你磕头做什么?我是他姑娘,你又不是他儿子,你就站着就行了,顶多鞠个躬完事儿。”周满说。
温理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趁着周满一没注意,就冲着墓碑磕了个头。
现在还不是儿子,但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总要在先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周满简直被温理的骚操作惊呆了,“你想干嘛?”
温理已经从地上站起来,那模样怎么看还是个翩翩少年,引人瞩目的偏偏少年。迎上周满不解的目光,温理大言不惭:“在长辈跟前刷刷印象分,不行吗?”
周满:“……”
她还能说什么?
温理帮着她将带来的东西摆放好,“看来叔叔在这里的人缘很好,你不在家的时候,应该周围也有不少人来悼念他吧?”
周满点头,她父亲并不是什么名人,只是在有限的能力范围里造福了一方百姓。
“最开始我爸才到这里时,提出来种茶卖茶,有不少邻居觉得风险太高,而且还要花费不低的成本不敢尝试,我爸就让他们先到我家的茶厂里干活,直到大家亲眼看见利润,知道这是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后,这才慢慢接受。后来大家都挺相信我爸的,谁家里有困难,我爸都会帮忙。即便是遇见的陌生人,他也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善意。”
“那很厉害。”
“嗯,后来他为了救助一行被困在山间驴友,掉进了急湍的河流里,被卷走了。等救援部队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特征。”周满叹气道,“他很好,我再也没见过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好的人……”
这些话周满并不是要说给温理听,她就是想絮絮叨叨,哪怕是给风听也好。这就是她名不见经传的父亲,极为普通但好像一点也不普通的让她骄傲自豪的人。
温理听后,随手从周满带来的山间的野花里拿了两支,跪在地上又给跟前的墓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