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来的路上下了雪,这会儿虽已停了,可她的发顶落了雪花。
萧六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探出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摘去她发上的雪花。
顾娇没动,乖乖地让他弄。
模样有些乖巧。
一家三口的画面,温馨得有些扎眼。
太子妃捏了捏指尖,又看到少女自小背篓里取出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拿了一颗递给他。
少年没什么犹豫地吃下了。
“好吃吗?”顾娇问。
“嗯,甜。”萧六郎说。
也不知是说谁比较甜。
顾娇把糖炒栗子都给了小净空抱着。
小净空像觅食的小松鼠,嘎嘣嘎嘣啃了起来。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走了。
太子妃放下了窗帘。
他已经死了。
他不吃栗子。
长得再像也不会是他。
“太子妃,您怎么了?”女官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
她神色如常道:“好冷,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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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六郎在蒙学顶撞了郑司业后,彻底将郑司业得罪了。
郑司业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文章做得极好,连不爱八股文的陛下偶尔都称颂一两句,只不过,才学是一回事,德行有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郑司业记恨萧六郎让他在七殿下以及那些人面前没了脸,开始暗暗给萧六郎穿小鞋。
先是萧六郎月考拿了率性堂倒数第一,国子监有规矩,但凡两次考试不合格者,将一缕采取降级处理。
也就是说,再来一次倒数第一,萧六郎就得直接被踢出率性堂了。
夫子们虽疑惑萧六郎为何考了这么差,可既是代祭酒亲自阅卷,想必不会错吧。
考试的事只是一个开端,很快萧六郎发现自己去国子监吃饭时,菜总是莫名比别人少。
冯林古怪道:“不对呀,你的菜怎么这么少?”
说只有菜叶子都不准备,那压根儿是一根菜叶子兑一大碗汤水!
再然后,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撞到萧六郎。
路过抄手回廊时,一个国子监的监生撞过来,手中的墨汁泼了萧六郎一身。
“怎么走路的?”冯林大喝。
“对不起啊!对不起!”那人连连道歉。
这已经今日的第三回了。
那人明显是受人胁迫,身子都在发抖。
萧六郎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去冯林与林成业的寝舍换了身干净衣裳。
出来时,又不知是谁拿走了他的拐杖。
路滑,没了拐杖的他,从寝舍到率性堂,短短百步之距就摔了好几跤。
四周有人哄笑。
约莫是在酝酿一场大雪,天空很灰暗,被灰暗笼罩下的国子监也露出了它的阴暗。
萧六郎从雪地中爬起来,形容狼狈,一身脊骨却挺得笔直。
他抬起头,望向国子监三楼的明辉堂。
堂前的走道上,郑司业扶着栏杆,好整以暇地看着萧六郎。
求饶吗?
小子。
跪下磕头的那种。
求了本大人就放过你。
萧六郎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怒火、悲愤、惶恐,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如果一汪静止了万年的湖水。
不知怎的,郑司业突然心虚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罢了,欺负就欺负了。
谁让他那么不长眼,当众落自己的颜面?
在国子监,他就是天。
没人可以冒犯他的权威!
刘管事一直都有暗中留意萧六郎在国子监的动静,很快便有小厮向他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马车上的刘管事听完,淡淡地笑了:“我早说过,京城不是那么好混的,行了,去会会这位少爷吧。”
今日小净空没课。
萧六郎一个人放学回家。
当他走出国子监时,刘管事已在一旁的马车里恭候多时。
“刘管事,少爷来了。”小厮提醒。
刘管事下了马车,来到萧六郎的面前,淡笑着打了招呼:“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萧六郎睨了他一眼:“又想来做什么?”
刘管事笑道:“国子监的事我听说了,让少爷受苦了。”
萧六郎:“看笑话就不必了。”
刘管事:“区区一个司业,侯爷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其实只要少爷肯回府,我向少爷保证,国子监从明天起再也不会有这个人。”
萧六郎没理他,迈步往家的方向走。
刘管事淡笑:“少爷何苦呢?是,从前是侯爷对不住你们母子,没及时把你们接回府中,可这不能全怪在侯爷一个人头上。四年前的事更是怨不得侯爷,他也是事后才知情,他知道后便开始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你娘的死,侯爷很难过,你大哥的事侯爷也听说了,万幸你没事。”
萧六郎捏紧了拳头。
刘管事劝诫道:“京城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你想出人头地,却只能发现自己寸步难行。这还只是开始,再这么下去,你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所以少爷,你还是乖乖与我回府吧,做侯爷的儿子不好吗?为何要在外面吃苦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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