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森的反应完全出乎了谢之棠的意料。
在谢之棠的设想里,陆锦森大概率答应,小概率拒绝,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陆锦森会笑着问他“你要去哪儿?”
谢之棠愣在了当场。
他在想陆锦森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陆锦森这样问,自然不是想要他重复一遍“庄女士的医院”。可谢之棠甚至听不明白陆锦森的问题,自然也就加无从得知陆锦森想要听到的回答。
陆锦森见谢之棠这样楞楞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又笑了。捧着谢之棠脸颊的手也逐渐后移,在他后脑上揉了一把。
谢之棠看着陆锦森的笑,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重新问了一遍:“你愿意和我订婚吗?在我离开之前?”
谢之棠紧盯着陆锦森,几乎连呼吸也停了,身体微微前倾,等着陆锦森的回答。
“我愿意。”陆锦森仍旧笑着应他:“棠棠,我当然愿意。但是…”
谢之棠才勾起的嘴角立刻又撇了下去,恨恨地瞪着陆锦森说:“我讨厌但是。”
陆锦森见谢之棠几乎立即就要生气了,便不再逗他,轻轻在他脑后轻轻揉了一会儿,慢慢将自己的规划和谢之棠仔细地讲了一遍。
“庄女士的医院即将在国内开分院,很快就能确定下具体时间。”陆锦森说:“因为之前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陆锦森的潜台词是,不想你空欢喜一场,谢之棠听出来了。
“…什么时候?”谢之棠睫毛微颤的盯着陆锦森,想要他给出具体情况。
陆锦森从海上之行开始讲起。
飞机上谢之棠躲陆锦森那一个动作之后,陆锦森就和谢之棠明显拉开了距离。即便是他们最后重新和好,这件事儿也始终留存在他们之间。
像是一根扎在喉里的小刺,因为怕拔出刺后会有更坏的影响,所以即便被扎得疼了,也没有想要碰触它,只是含糊搪塞过去。
但如果不拔,任由它继续发展,即使只是小刺日积月累也依旧会产生无法估计的影响。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所以陆锦森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挑了现在这个节点将一切说清楚。
“我们出海钓鱼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陆锦森看着谢之棠冷静地说:“我和你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我生气了,而是我担心你对我的依赖是源于ao连结,是被信息素冲昏头脑后得出的结论。”
谢之棠听着陆锦森的话,逐渐皱眉,等他说完谢之棠立刻神色不平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但陆锦森抬手压在谢之棠唇上,没有让他说话,而是继续道:“当然,我现在明白了。但是当时,由于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不足以互相了解,我不能确定你的状态,棠棠。”
“也许你的喜欢只是一时的激素影响,或者只是对‘ao连结者’这个身份的依赖,我并不能确定你所说的话,是出于你的真心。你明白吗?棠棠。”陆锦森低头看着谢之棠说。
谢之棠刚才就红了的眼眶到现在也还没消下去,甚至有了愈发严重的表现。
“根本原因,是你的病情并不稳定。所以我想,解决问题最直接的办法是让你接受更好的治疗,稳定病情。”陆锦森说。
谢之棠狠狠点头,说:“我明白的。当时,那么短的时间,就算是正常人的说的喜欢也没有多少可信度,更何况我还是……”
话没有说完,因为陆锦森又将谢之棠的嘴封上了。
“我不是因为你的病情,或是你也许不喜欢我而和你保持距离,谢之棠。”陆锦森认真地和谢之棠对视,低声说:“我希望能够多给你一些考虑的时间。”
“我不希望你为你做下的决定后悔,”陆锦森把话说的很慢,同时也很稳,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对谢之棠说:“你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之所以约定,要等到合同结束以后才能改变关系,就是希望能够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确定你自己的心。”
谢之棠的泪再也含不住,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又被陆锦森用手指拭去。
陆锦森见谢之棠哭了,语气松了些,问:“怎么了棠棠,哭什么?”
谢之棠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往下掉眼泪。
他不是无话可说,相反,他想说的太多了。
他知道陆锦森一直以来都在为他的病情考虑,想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但他不知道……陆锦森从这么早就开始为他们的未来考虑了。
谢之棠用力摇了摇头,将泪水眨去,红着眼睛只说:“我确定了,我很确定。我之前说喜欢你确实没有考虑过其他问题,但我认真思考后仍旧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嗯,我知道。”陆锦森颔首接着说:“钓鱼时,还没有确定是庄女士。当时我想,能不能建立一个机构专门研究‘ao连结’,让ao连结逐步规范和完善,也为我们未来相处的方式提供新的思路。”
“那后来呢?”谢之棠急匆匆地问。
他迫切的想知道,陆锦森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都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后来你犯了一次严重的病,让我发现时间来不及了。现在组建出一个专门专业的‘ao机构’研究出成果是很慢的,这是一个新的领域,一切都要从零开始。”陆锦森在谢之棠脸颊上摩挲了一下,接着放下手说:“于是我想让你接受治疗,控制住你的病情,接着再研究ao连结。”
“所以我发现了庄女士,庄女士的医院很适合你,无论是治疗方法还是成效都不错。”陆锦森说:“只有一点不好,太远了。”
“所以,”谢之棠轻轻问:“你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和我谈过出国治病,就是因为你希望让庄女士在国内开分院?”
陆锦森颔首,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站在玫瑰花丛里,面对面这样站着。
他们两人都西装革履,离屋子远了,也就不再有冷气吹拂,即便现在是夜晚,温度也没有降低多少,两人都出了一层细汗,散发着信息素味。
“嗯。庄女士一开始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整体预期也不算高。”陆锦森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不平常:“我们争取了很久,后来为庄女士向政府牵线,三方一起协商,最终才谈了下来。”
谢之棠又沉默了一会儿,呐呐问:“可是你这样,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陆锦森像是没有理解谢之棠所说的‘如果谢之棠不喜欢他该怎么办’,略微挑眉看向谢之棠问:“什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