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上课铃终于响了。
碍眼的人也滚了。
霍翊上了十来年的学,第一次觉得这破铃子真好听,比格莱美金曲奖还他妈好听。
窗外灯火通明,是青春壮烈燃烧的痕迹。
屋子的人,绝大部分都在书山题海里疲于奔命。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刹那,一张试卷落在了夏未凉的眼前。
“这道题怎么做?”
与它一道出现的,还有男生低沉的嗓音。
她抬头看了一眼,提问题的不是严延,而是霍翊。
眼下,他手上还拿了支银色钢笔。
但不是规矩的握笔姿势。
笔身被食指和中指夹住,轻轻晃着。
他整个人闲懒地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拽的不行,一点都没学习的样子。
然而,毕竟同学一场,不像学习的,并不是她赶人的理由。
“哪道?”夏未凉问。
霍翊是随手扔了个试卷过来,也没指明是哪道题。
而且,她快速扫了一眼,这张卷子已经做的差不多。
大题都写了。
用钢笔写的。
霍翊写字根本不考虑行间距的问题,字体比较大,大概是她的两三倍,一撇一捺里都是凌厉。
字迹潇洒又嚣张。
霍翊伸过手,用笔帽戳了下第一道选择题。
夏未凉瞄了一眼,那是集合的知识点。
很简单。
送分题。
若是考试,大概能证明命题人有颗慈悲之心。
他竟然不会?
但背面的三角函数、导函数这些题,他倒是写了,瞄了一眼,好像还是做对了……
“怎么做?”霍翊催了一声。
“这个你不会吗?”夏未凉偏过头看他,反问了句。
“嗯。”霍翊点了下头,“我不会。”
夏未凉皱了下鼻子,“为什么不会?”
“刚刚,那个严延来问你,”霍翊眼睛一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他问的很难。”
你这个,全班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不会做的。
“都是题,都是分,”霍翊扯了下唇,语带讥讽,“还得分个高低贵贱?”
夏未凉:“……”
想了想,人家虚心请教一下也不容易,或许是真的不会做,后面那些做出来的也可能是抄答案的,毕竟老师没将附带的答案撕下来。
于是拿起一张稿纸,耐着性子跟他讲了一下集合的知识点。
说完后,她问了句:“听懂了吗?”
“懂。”霍翊将她手里的笔拽了过去,在正确答案上勾了一下,“我又不是傻子。”
“……”
这题不会做,还不是傻子?
“你好好跟我说,我就懂。”霍翊弯了下唇,又指了指底下的那道题,“这个我也不会。”
夏未凉看了一眼,又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题。
后面霍翊又问了五道题,都不是难题。
她一说,这人就懂了,看着倒是也不笨。
*
另一边,严延一直等到晚自习下课,都没机会找夏未凉。
她一直都在跟霍翊讲题目。
严延有些费解,这人不是一上课就睡觉,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爱学习了?
只好去找了下韩远。
韩远这个人吧,可以做很好的玩伴,但在学习上确是非常小气。
他找你问这问那是可以的,你找他就磨磨唧唧的。
所以他一般,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会找韩远的。
*
晚自习下课后,霍翊又过来问了两道物理题。
夏未凉审了下题,这两道题倒是有些难度。
她先思考了一会儿,理出思路,才跟他说了起来。
不过讲题的时候,她犯了个口误,被霍翊逮到了,这人后面又对她的解题思路产生了质疑。
最离谱的是,他说的还是对的。
所以,他刚刚真是不会做?
夏未凉心存疑虑,抬头看着他:“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霍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吊儿郎当的转着笔:“我,看了参考答案。”
夏未凉:“……”
“没大看明白,这不来请教,”霍翊勾着唇,一字一句道:“夏~老~师嘛。”
“……”
放学后,在教室里又待了近半小时。
期间,乔思恩来过三班一次,但没进门,就在外面瞄了几眼,看见老夏和霍翊在“认真”地讨论学习。
霍翊的脸正对着门的方向,乔思恩一眼就看出来这帅哥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啧了好几声,摇头晃脑地走了。
*
校园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对面的高一学部已经黑了个透彻。
夏未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霍翊也慢慢悠悠地起身,“一起吧。”
语气非常地自然。
夏未凉手顿了一下,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没安好心。
“干嘛这样看着我?”霍翊扬了下眉。
想起上次的事,她收回了视线,也不忘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知道你会看我,”霍翊懒洋洋地说,“所以我才看你。”
“……”
“这不是被我逮着了么。”
“…………”
这人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的境界。
*
最后走的人,要将班上的门窗关好。
门锁有点老旧,夏未凉按了几下才将它弄好。
关好后,她转了个身,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硬物。
不是墙。
是倚着门框,等她的霍翊。
夏未凉本来想说句“不好意思”,但看着这人一脸大写的“欠”,忽地又不想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