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的事,她那时和霍翊商量过。
霍翊没说过一?句否定的?话。
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不能陪你过去了”，一?句“对不起啊”。
不能陪你,我很抱歉。
霍翊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她靠在霍翊肩上，眼泪不自觉地掉落,染湿了他的?衣衫。
真的?，差一点就不想去了。
大四回了国。
在国外待了一?年,见了所谓的?世面,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见到了不一?样的人。
她已经心满意足。
回来之前,舍友问她要?不要?留在国外读研，她选择了拒绝。
她想念故乡的月亮。
也想月下的?人。
临行前，她愣是激动的一?晚是没睡着。
这迫不及待的?心情,让她恨不能将自己传送过去。
霍翊为了配合她的作息，大三基本没住过学校的宿舍。
都住在买的?那套公寓里，好方便与她联系。
夏未亮也有些?感概，如果没有这么好的物质条件，这异地的感情得?有多难。
就这一?张张的?机票都能难坏很多人。
回国那天,霍翊来机场接她。
在车里，她把这话说给霍翊听。
霍翊听完后,神情认真地思忖良久，觉得?甚有道理。他说他得?努力挣钱,以后给他儿子买直升机。
夏未凉被他的?脑回路逗乐，反问他：“你儿子在哪呢？”
霍翊侧过脸看她,伸手摸了摸她小腹，“不就在这儿呢。”
“……”夏未凉耳根一红，抬手打他的?手背,“重男轻女，为什么不能是女儿？”
“那她男朋友得?有直升机啊，”霍翊叹了口气，“她妈妈都这么幸苦了，她可不能再受这委屈。”
“那她要?是喜欢上了个穷小子怎么办呢？”夏未凉后面又问，“你还要?棒打鸳鸯？”
霍翊一?听到这个，代入感极其强烈。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墨眉蹙的?很紧，连心口都开始闷沉，他可不想女儿受半点苦，但她要是真喜欢上可怎么办？
夏未凉被他的?反应惹的直笑，不禁揶揄，“这八字还没一撇，你这瞎琢磨什么呢。”
霍翊轻轻开口：“是要给我生的?吧。”
夏未凉故意不让他如愿：“但我怕疼，生孩子多疼啊。”
霍翊侧过脸看她许久，定定地道：“那咱们就不生。”
夏未凉愕然。
“我们俩快活过日子，”霍翊又在想，“买架直升机想去哪儿去哪儿。”
“……”是绕不过直升机这个梗了。
“没有小屁孩也挺好，”霍翊小声自言，“省的?闹心。”
夏未凉看他的?脸，脑子里想到了和他白首的?那天，儿孙绕膝的?场景。
不得?不说，她现在想象力也挺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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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最后一次寒假，霍翊跟她一起去了老家看望奶奶。
老人家对这小伙子记忆很深刻，这也有街坊邻里时常提起的功劳。
霍翊之前来过一?次，小镇上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一?下来了个外人，而且还生的?这么俊秀，走哪都是惹眼的风景。
霍翊来的那几天，大家在背后天天议论。
他走后，附近的?婆婆婶子们还经常过来跟奶奶打听消息，问她住你们家的?那小伙是哪里人？多大年纪啊？甚至有些?直接开诚布公地问她——那小伙子是不是你家亮亮的对象。
除夕夜的?前一?天，小镇下了场雪。
纯白的雪落在溪水里，很快就消融，但一?夜过去，潺潺小溪就结了层冰。
除夕那天，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青砖黛瓦上也都平铺上一?层落白。
夏未凉盯着檐上的?冰凌发了一?会呆，直到转身，瞥见正帮奶奶和面的霍翊，她神思?才开始清明。
想到要干什么了。
回屋搬了个小木凳，站上去够到了冰凌，她手里拿着块棉布，用力掰了一?小截下来。
趁着霍翊不注意，掀开他后衣领里，将?冰凌贴了上去。
霍翊猝不及防，凉的?直抽气，但一?回头，看她笑的?乐不可支的样子倒也没有脾气。
只说了句“很冷的知不知道？”
说完，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一?旁的?奶奶却看不下去了，有些?心疼霍翊，不禁皱起眉头，埋怨了句夏未凉，“你这丫头，这多冰啊。”
夏未凉哼了声，朝霍翊吐了下舌。
但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霍翊朝她一抬下巴，脸上竟是被奶奶维护后的得?意。
奶奶看杵在一边什么也不干还捣乱的?夏未凉，又看了眼乖乖跟她忙前忙后的霍翊，高下立判。
她对着霍翊说：“小翊，你也弄点雪团子，让她吃吃苦。”
夏未凉跺了下脚，“奶奶！你是谁的?奶奶啊？”
奶奶不看她。
霍翊被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惹笑，“算了吧。”
他哪里舍得?。
当年这姑娘在街头给了他一?巴掌，他都没舍得?干什么。
夏未凉不依不饶，站到奶奶身边，继续问：“谁是您孙女儿啊？”
“那我不也得?说句公道话啊。”奶奶一?边搅弄饺子馅，一?边埋怨她。
奶奶这次准备了好几种口味的馅料。
其实就三个人，并不能吃完这么多。奶奶一?直是个勤俭的?人，但今天有点“奢侈”。
夏未凉看的?出来她很高兴，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而且，奶奶也不是真的?生她气，她每每跟霍翊闹起来，奶奶就跟看戏剧似的?看的?很高兴，有时候都忘了手里忙着的?东西。
奶奶让霍翊去看看小灶上煨着的?鸡汤好了没。
霍翊被支使出去后，奶奶朝她挤了下眼，声音放的很低，跟她悄摸摸说：“这小伙子行的?，会心疼人。”
夏未凉撇嘴：“您才见他几面，就帮他说话？”
奶奶放下手里东西，跟她语重心长：“过来人，看的?明白。”
就冲这小子刚刚一?句话都没说她孙女。
夏未凉心里开心又不甘。
奶奶这一?关，他竟这么轻易的?就过了。
年夜饭，奶奶的?偏心暴露无遗，一?个劲儿的让霍翊多吃点。
霍翊吃的?有点撑。
晚上睡不着，过来找她。
让她给他揉小腹。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难受了。
就是故意找个借口。
霍翊很会跟她撒娇，脸皮在她脖颈间磨蹭，还用带着鼻音的声嗓说话，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让人难以抗拒，也拒绝不了。
夏未凉只好帮他揉。
力道很轻，揉的?他很舒服，时不时还轻哼两声。
听的她脸颊微微发热。
裹在朦胧夜色里，她有点想歪了。
小镇做了规划，奶奶家这边属于烟花可燃的?区域。
街坊邻里的?烟火一束束的?在夜空铺开。
在窗前，她靠在霍翊怀里，眸子里是满天的热烈与繁华。
爆竹燃放过后的气味涌入鼻尖。
她其实还挺喜欢这味道，不禁吸了吸鼻子。
这时，她已经给霍翊揉了许久，揉到手都开始发酸。
忍不住抬眸看他，语气有些?埋怨：“你好点了没？”
霍翊闻声，垂下眸看她的手。
掌心都红了。
他将?它牵起来，送到唇边亲了一?下。
夏未凉没有挣开，“干嘛吃这么多？”
她哪里不知道他为什么吃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