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一片寂静。
墙上的老钟滴答滴答,秒针似从心?尖上走过,声音被无限放大。
鹿尔不安的抬眼瞧向雍容。
他一动不动,保持着原姿势。目光在她身上。
这么一看,就与他撞了个正着。
黑黑的眼睛里似波澜不惊,眉头微微的一蹙。
片刻后,才开口:“哦。”
哦是个什么意思?
鹿尔捉摸不透,也不想再琢磨,只在心里懊悔,这种事真不应该当面说,发短信微信之类的会好很多,起码避免了现在这种尴尬的画面。
记住教训了,下次一定……
啊呸,什么下次,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话说完了,就该走了。
鹿尔扯一扯背包带,正准备告别,雍容却又说话了。
“真的考虑好了吗?”
嗯?
“要不要再考虑下?”
啊?
“说了三天时间的,还有两天。你,可以再考虑下,我不急。”
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的,似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听在鹿尔耳朵里,却让她马上生出了一股内疚之感。
怎么听,都觉得,好像伤害了他。
鹿尔咬着唇,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
与此同时,他也在说:“我……”
两人同时住口。
鹿尔先让步:“你先说。”
雍容望着她,没有推拒,就接着说下去:“我上次忘记说,画画的事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恢复状态。以后,作品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财产上,不会有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额?~
鹿尔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要干嘛,金钱的诱惑?这要是看电视或小说,还挺有意思的,落到现实中,就真是……
雍容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妥,马上对她说:“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鹿尔倒没有真的计较,是有意还是无心?,她还是能听得出来。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要说的话,也得说完:“我已经考虑好了。不用……再考虑了。”
她觉得自己改变主意的概率几?乎是零,所以,虽然残忍,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将?话一次性说清楚。
特别怕他追问原因,问为什么。她的那些理由,虽是现实,但听起来未免有点冠冕堂皇。万一他不管不顾,再执意要“纠缠”下去,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他没有问。
“谢谢你……对不起。”她轻声的说。
“哦。”他这么一声。
静默静默。尴尬尴尬。
就像一个故事,到了这里,都不知道如何往下走,如何来收尾了
“不客气。没关系。”大概也感觉到这个氛围,他居然又跟了一句。只是,这煞有其事的几?个字,还不如不说,说了,更尴尬了……
“那我,走了。嗯,再见。”
“好。再见。”
鹿尔双手握着背包带,转身,一步步离开。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身后跟随的目光。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不敢回头。
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直到鹿尔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雍容才动了动身体。
整个身体都是僵的。
从头到脚,每一处肌肉,每一个关节,都绷紧着。像极了曾连续几天几夜作画后的那种感觉。只不过那时伴随的是完成作品后的满足,其他的痛感便可以忽略。这一次,却只有不好的感觉。
不好受。很不好受。
天地在旋转。
世界在崩塌。
从听到她询问的那句“对以后的工作不会有影响吧”,他就心里一沉,有不好的预感。却又侥幸的想着,也许是另外的答案。
结果?……
用失望两个字已不能形容这种感觉。心?里很沉,却又很空,落不到实处,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如何回应她都晓不得了。只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机械的说,哦,好,不客气,没关系。
这一定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是,听她说考虑好了,不能答应,他都没有去追问具体的原因。
不是没想到,是没勇气。
那夜她醉酒时说的话,虽然已经努力去忘掉了,但依旧清晰的印刻在心头。
—我不喜欢他啊。他压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这样的话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更不想在她清醒状态下再从她口中听见。
那不亚于被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