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深处密室内,花小钕卸下尖锐,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但她不敢哭泣出声,只是安静地屏住呼吸,朦胧目光缓缓从穴壁上浏览过,巫侠客的笔迹哪怕过了无数光阴和岁月,她依旧如此熟悉。
一行一行,刻出了当年的真相,也刻出了男人的无奈,更刻出了他对自己思念。
至于这段话的内容,那所谓的真相,她寻寻觅觅了数百年,此刻仿佛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或许说,从踏入这墓地、看到他的骸骨开始,她便相信了巫峄山的话——一切乃花家人的恶。
当年花家暗中杀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或是过客,或是南疆子民,用他们的血肉来养蛊,养成之后再便可让人蛊共生,而她体内的长生蛊也是因此诞生。
巫侠客太了解她了,怕她被长生蛊永远困在痛苦的人世间,便以身试法替她寻找“解脱”。
是的,巫侠客将花家养出来的另一条长生蛊种在了自己身上。
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寻死”之路,但就算使用匕首刺穿心脏,用剧毒破坏五脏六腑,甚至砍断自己的身躯,他依旧“死而复生”。
长生蛊并非对生命的美好期盼,它是……诅咒。
最终,巫侠客写下了一段话,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尝试。
——“以蛊噬蛊,或可陨长生。如吾事成,后继者务必助小囡脱困。切记。”
“切记……”花小钕喃喃,想起那具伤痕累累的遗骨,心如刀绞。
巫侠客将自己献祭给了蛊群,让王蛊将自己的身躯瓜分吞噬,或许这才是唯一一个能消灭长生蛊的方法。
他做到了,最后只留下了一副伤黑累累、剧毒无数的骨骸于这冰冷的洞穴里。
“巫侠客,你这个傻子……”
她懂他的用心,但她想对他说一句,不必如此。
她不是孩子,不是无法直面花家放下的错误,所以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维护她,哪怕是死亡。
她还欠他一句抱歉。
但奈何桥上已隔千年,他还在等她吗?
还在等她吗?
巫侠客……
唐二爷走入密室后发现花小钕站在墙壁前一动不动,轻笑道:“如何?前辈可有发现?”
花小钕没回话,唐二爷眉头紧蹙向前走了一步。
“前辈?”
许久后花小钕轻声道:“有。”
“是什么?可是炼长生蛊之法?”唐二爷有些迫不及待。
“呵呵……”花小钕凄凄一笑,枯老的嗓音令人心头发颤,“但你为何要求长生蛊?为谁?”
“这个前辈就不必关心了……”
“是啊。”花小钕抬起手,指尖在粗粝的穴壁上缓缓划过,她的身体虽然光鲜靓丽,但到底已经老了,起伏的碎石轻易割破了她的指尖,鲜血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我已是千年前的老骨头了,是时候归于尘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