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武承嗣的回答,李潼对其人的怀疑不免打消些许。如果这事情是武承嗣使人做的,自然是要有后续衔接,但武承嗣眼下的表现,却是一如既往的低能,一通废话,啥也不行。
当然也不排除这家伙涨智商了,扮猪吃虎,保持低调,并不呲牙,通过自己的低能无害来摘取胜利果实。
殿上的武则天在听完武承嗣的回答后,眉头也是一舒一皱,显然跟李潼是有着类似的思考过程。她默然片刻后,又望回凤阁侍郎李昭德,说道:“魏王所教,恰指当务之急。深查凶案,严索恶徒,决不轻饶!”
李昭德叩拜道:“臣请率员亲往调查!肃政台c尚书秋官并司刑寺即刻推审旧案,内外通讯,并力追凶!”
贼徒如此大胆,敢在两京之间行凶,而且还没有即时落见绝不是什么跨境作案。翻引旧案,追查相关,同时实地调查,这也是正常该有的操作。
但是如此一来,便不免会引发新一轮的震荡,直接打断长寿改元之后酷吏冤狱被暂时压制住的状态。旧案翻引之下,究竟还会翻起什么波澜,实在不可预知。而一旦这么做,最直接的后果是酷吏们又会横行于世。
不过站在李昭德的立场上,他不这么建言也不行。这一桩案事打的是整个朝廷的脸,他身为宰相,如果还要提议大事化小,那真的是在找死,而且还是身败名裂的那一种。
李昭德话音刚落,肃政大夫魏元忠也表态道:“此番凶迹,狂悖至极,已经不可目作凶案,当作谋逆察之!臣请出两衙精军,从严追查!”
“可,授河内王懿宗左金吾卫大将军c行军总管,与凤阁李侍郎同往追逆,一旦查实,就地诛杀!”
听到宰相陈奏,武则天便点头说道:“肃政台等有司各遣干员,随军而出,从速追查,不可纵失一贼!”
听到这话后,在殿武氏诸王脸色明显一喜。李潼闻言后则暗叹一声,别管平时怎么样,到了这种关键敏感时刻,他奶奶对其武家侄子们还是有一分偏信。
武则天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作此任命,宰相们眼下自身尚且难保,也都不敢强阻这一桩任命。当然,就算想阻止那也阻止不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指令,比如失职的侯思止以及案发所在州县官员,悉数褫夺官职c暂以白身领事。甚至就连西京留守娄师德,也被夺除一应散c爵c职,暂守西京,听候发落。
如此一来,娄师德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而在案事还没有新的进展情况,武则天便对娄师德作此严惩,也透露出其人对于西京官员整体的怀疑,或者说是对关陇勋贵们的怀疑,认为他们是要做弃车保帅。
其实李潼也有这方面的猜测,被搞死的窦希瑊等人干系实在重大,本身就是一个个hu0ya0桶,在没回到神都前将之引爆,也能收到一个止损的效果。
甚至就连李潼自己,都不是没考虑过窦希瑊等人不能活着回到神都的可能,毕竟他自己也不干净啊。
一场临时的会议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群臣陆续退殿,而李潼则率众备身c与羽林军一起继续宿卫殿中。
他出殿后安排完众备身各自值宿位置,刚刚返回殿前,便有一名女官行出说道:“陛下召代王殿下内殿用膳。”
来到内殿中,李潼便见到右羽林大将军武攸宁已经在席用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登殿见礼然后入席用餐,突然听到上方当啷一声,原来是他奶奶打着瞌睡c打翻了杯碟。
李潼连忙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离席深拜,膝行上前,眼泪汪汪叩告道:“臣无能,坐见恩亲寝食不安,竟不能长力分忧”
武攸宁见状,忙不迭也丢下饮食,并跪上前道:“臣惟愿肝脑涂地,盼尊体昼夜安康!”
武则天也醒转过来,见两人并跪席前,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笑容,抬手摆了一摆让这两人归席用餐,却连话都不想多说。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口道:“慎之啊,大婚在即,不必勤直,明日归邸,先用心宅事。”
“恩亲操劳,昼夜失常,臣怎能专顾家私,愿持戈宿内,守夜长警!”
李潼话音刚落,武攸宁便连忙说道:“代王忠孝可嘉,但朝廷并非乏士可用,又何劳代王”
“建昌王良教深刻,是慎之情切失言。入宿此夜,明日归邸,守在份内,不增事扰。”
不待武攸宁说完,李潼抱拳作礼,而后侧在席外,只是望着他奶奶暗抹眼泪。
武攸宁看他一眼,试探着抬抬手,终究做不出来那样子,只能闷头退回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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