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转过身来,便见娘子已经脱下了斗篷,团锦的夹袄下衫裙略显凌乱,不暇仔细打量,那娘子两臂已经环勾上他的肩膀并吃吃笑道:“夫郎瞧我体态较往常可有不同?”
李潼闻言便垂眼望去,继而便发现这娘子胸怀似乎更具规模,有些欣喜道:“这是花树承露,苞芽增生啊!”
“夫郎不妨手探摸估”
贵妃笑靥如花,更将胸脯挺了一挺,美眸中非但没有羞涩,反而满是期待。
李潼见到这一幕,自是心意大动,就连准备许久已经举起的左手都因不忍干扰眼下这份浓情而放了下来,转以右手自那窈窕腰肢探上,在娘子忍痒忸怩之际直覆上去,然而触手却非一团温软柔滑,而是一股刺透手心的寒凉。
“这c这”
李潼忙不迭抽出手来,抽身一退后背直接撞在屏架上。
唐灵舒见他这失态模样,已经忍不住笑弯了腰,并从襟前衣领处掏出两个鼓鼓的丝囊,那丝囊里塞满了雪块,甚至还压成个碗状。
“嘶好凉c好凉!”
抽出那丝布包裹的雪块后,唐灵舒才将两臂抱在胸前原地作跳,脸上除了恶作剧成功的笑容之外,还有几分忿忿:“不要以为我不知夫郎别榻笑我胸怀坦荡!此计酝酿多时,终于今夜逢雪!少来就入食户中,它不肯变大,难道是我的过错”
李潼听到这忿声,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上前怀揽住这娘子作笑道:“是我失言,该当娘子惩戒。大小只在合宜,只要儿女足食,我不敢再具怨言。饮食不够丰补,并非娘子不够努力。既然是后天缺功,那让我来试一试能否补足”
说话间,他准备多时的左手便探了出去,那娘子陡地遭袭,登时便挣扎着叫饶起来:“妾错了我c嘶,夫郎饶我若再冰凉,恐更不足观”
一番恶作剧的嬉闹,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期间宫人又入殿更换几次羹食,晚间本就没有进食的李潼才饥肠辘辘的拉着娘子返回殿中。
两人俱更换了新的衣衫,唐灵舒俏脸红扑扑的坐在夫郎身侧,垂落的青丝散在粉颈之间,美艳的仿佛瑶台琼宫中绝尘脱俗的精灵,螓首侧仰痴望着夫郎的脸庞。
直至李潼抬起玉箸敲了敲她的额头,她才举手用丝带缠拢起秀发,拧身侧坐,扬起小脸张开樱唇:“夫郎喂我!”
瓷盘中肉脯早已经煨得软烂,李潼噙起一块试了试温度,还没来得及更作举动,那娘子便如待哺的幼鸟探头凑了上来,李潼见这满是依恋的美态,更觉心动溺爱,索性将这娘子环腰抱在膝前,耳鬓厮磨间一人一口的分享起来。
一顿晚餐吃得分外温馨,直到宫人入殿撤下残羹剩食,这娘子仍腻在夫郎怀中不肯起身。两人并股叠坐c相偎殿中,透过纱窗欣赏着朦胧的雪景。
过了一会儿,这娘子突然叹息道:“当年居丧乾陵,夫郎偶叹不愿再赴人间。那时妾就该诸事不顾,绑住了夫郎便遁入秦岭。咱们竹木结庐,夫郎当户守家,我去岭间狩猎,哪怕跌倒受伤,也不觉得心酸,因为心知只要回得去,夫郎便在篱门下等候着我”
李潼听到娘子这番话,心中也是大生感触,握住这娘子手掌十指扣紧,伏其耳畔微笑道:“一转念便是一世界,或许在咱们当年错过的另一个人间,我同娘子已经落户秦岭,娘子竟日游猎,疲惫归来怨我治餐不够美味,怨我全无织补之能,孕卧当时c无人生产,只能饮水度日”
“怎么会?绝不会!当年西园夫郎把我捞起,我就心中暗誓,但能长相共守,绝不冷脸迎对夫郎是妾途穷行尽时,苍天赐我的良缘生机!”
唐灵舒听到夫郎描绘的悲惨情景,登时瞪起眼来申辩,仿佛真的在别个人间正有此事发生,让她心痛不已。
“娘子何尝不是苍天赐我的长伴美眷?当年势力微弱c前途未卜,兴家救国于我只是遥不可及的妄想。只是舍中有心爱至极的人物待衣待食,娘子便是我心中热欲的显现。
人间女子凡所拥有,我家娘子便必须尽有!男儿志气飞扬,亦需有所鞭策。这人间,总有一个人份情,能让人耻于庸碌,奋起追逐,成就一份天作之合!”
唐灵舒听完这一番话,美眸中已是水雾暗聚,动情纠缠,口中呢喃道:“夫郎已经许久没有跟我讲起这些让人心动耳热的情话每每长夜独卧时,总担心妾究竟还是不是夫郎最心爱的小娘子?我既不如那几人庞大,却相伴更久,内外摸探得更熟悉,欠了新鲜”
“世道总有翻新,谁能久逐不落?一双老东西,总是最契合”
“我c我才不老,夫郎也绝不老!”
女子最是讳言老年,哪怕十分动情,这娘子仍忍不住皱眉反驳,鼻息哼哼着让李潼改说别话。
“烘炉百炼宝剑成,璞玉砺出三尺锋。一剑光寒风雷动,仍需故玉作匣盛。娘子知是为何?”
李潼按住怀中拧动的娘子,四目相对笑语问道。
唐灵舒闻言后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李潼便继续嬉笑道:“能够搅动风雷的宝剑自然不是凡铁,又哪里是俗质的物料能够盛放c收敛锋芒?但唯此璞玉能够经受千万次磨砺,剑气深浸。宝剑被璞玉打磨出了锋芒,而这玉砧自然也就成了收纳宝剑的形状”
“这c这本以为夫郎是要作拟佳句,原来只是羞人!”
唐灵舒回味过来后,已是俏脸绯红,大感羞赧,直从怀中立起身来,便向内舍走去,临入房门前又是回眸一笑:“良夜尚未过半,夫郎不来磨剑?”
李潼闻言后微笑一声,起身抖起宝剑,便向玉砧扑去。
一夜锵锵磨剑声,第二天并非朝日,李潼也不打算往外朝去,于是便在仙居殿中怀拥着充了一夜玉砧的娘子,睡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懒觉。
日上三竿时,殿前响起了孩童嬉闹声。过了一会儿,寝室外便响起李柔娘悲愤的喊叫声:“阿母c阿母你起床没?我虽是你亲生,被你骗过,但道奴他们不是!他们笑我懒惰,拿草人充作雪人,让我好没面子!”
寝室中一对男女被惊醒,李潼抓起衣袍穿衣,娘子支榻半身坐起,却觉腰膝酸软又躺回去,便在榻中高喊道:“你既学不会巧饰骗人,难道还不会以力降人?拿起殿前木杖,再去问他们你有没有面子?”
李潼闻言,抬手给这娘子一个脑崩儿,并对室外喊道:“柔娘不要伤心,阿耶帮你堆砌雪人。”
然而房间外却没有回应声,当李潼穿完了衣袍走到殿外时,便见到李柔娘腋下夹着一根长木杖,对面李道奴伸手将弟妹们保护在身后,颇有些气弱的说道:“阿姊,我们信了!这些全都是用生得像草木的雪堆成的雪人,是真的雪人!你先放下那甚似木杖的雪杖!”
李幼娘本有几分欣喜,听到这话后又气得将木杖往地上砸去:“我这本就是木杖,跟堆雪的木c总之不是一物!真是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