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也脱去外衣,只穿着一件寝衣在她身侧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却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帮她解去小衫。
石瑛有些许不安,她想了想,又试探道:“陛下——”
“瑛儿还是唤我肆哥哥便好。”小皇帝对她轻轻笑笑,眼中一片清明。
“那肆哥哥,我们——”石瑛刚刚张嘴,就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小皇帝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如同这些年他们私下里相处那般,轻柔温和,却不带半分的儿女私情。小皇后的心蓦然沉了下去,眼泪立刻盈满了双眸:“肆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瑛儿?”
虽然小皇后不过十二岁,却已有了动人之处,眼下双眸含泪,更是如含露初绽的花蕊,温柔婉转,断人心肠。
“瑛儿为什么这么说?”小皇帝柔声问道。
“那肆哥哥为什么不想和瑛儿生育皇子?”石瑛看着眼前人明亮澄澈的双眸,更觉得伤心,“你是不是嫌弃瑛儿太小?还是瑛儿不够漂亮?”
少女未经世事的眸子清澈如一湾清泉,有着一派孤勇的爱意,天真且固执。对这个自小被送入皇后作为家族筹码的小皇后,小皇帝素来包容,他淡淡一笑:“肆哥哥自然愿意和瑛儿一起生育皇子,但是,不是现在。”
“瑛儿这般聪慧,肯定知道肆哥哥眼下虽然坐拥皇位,却不是全然自主。这朝堂里,一直有乱臣贼子虎狼之辈,想对肆哥哥不利。”迎着小皇后焦急和不解的眼神,小皇帝慢慢解释道。
“瑛儿知道,定是那霍廷昱!”小皇后立即想到了郑石两家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物,眼里尽是怒火。
“瑛儿猜得对。”小皇帝顺着小皇后的意思继续说道,“如果眼下瑛儿怀孕,肆哥哥不一定能够保护好瑛儿。”
“瑛儿不怕。”石瑛扬起娇嫩的面庞,“瑛儿是肆哥哥的皇后,瑛儿要和肆哥哥站在一起!”
“可是肆哥哥怕。”小皇帝温声安抚着小皇后,“肆哥哥怕瑛儿受到伤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好瑛儿。”
肆哥哥在担心自己,肆哥哥怕自己受到伤害,小皇后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如同吃了蜜一样甜。爱恋中的人,都非常容易满足,更何况是她这般单纯而痴心的少女,小皇后不由低头害羞道:“那瑛儿听肆哥哥的。”
“瑛儿真乖。”小皇帝眉目温柔,毫不吝啬称赞懂事的小皇后道,“这件事情影响很大,瑛儿能不能做到完完全全的保密呢?”
“肆哥哥的意思是——”小皇后石瑛反应过来,她咬了咬唇,“瑛儿的家里人也不能说吗?”
“不仅仅是鲁国公夫人和石令人,瑛儿的身边人也不可多说,比如这凤仪宫里的人。”小皇帝淡淡说道。
这鲁国公夫人就是郑基的妻子,小皇后石瑛的外祖母,石令人则是小皇帝的母亲。本朝宰相,三师、三公,中书令等臣子的正妻可以获封一等国夫人,其中郑基的夫人就获封鲁国公夫人。石瑛的父亲不过是石康的次子,在朝中靠着父亲当了个五品小官,所以石瑛母亲也就只是个令人的诰命。因为石康夫人已逝,所以往来宫中多和小皇后见面的,就只有她的母亲和外祖母。
“肆哥哥是说,瑛儿周围的人都不可信吗?”小皇后的面色有些为难。
“瑛儿,只是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如果不小心泄露风声,被那贼子霍廷昱知道了,那就不妙了。”小皇帝言语恳切,眼中关怀之色不减,他顿了顿,又温声说道,“如果瑛儿这边实在瞒不住,那就推到肆哥哥身上好了,就说肆哥哥体弱多病,不关瑛儿的事。”
少女如何甘心让心上人失望呢,她咬了咬唇,目光坚定道:“肆哥哥放心,瑛儿一定谁都不说。”
“谢谢瑛儿愿意等待。”小皇帝淡淡一笑,“只要等肆哥哥除去了霍廷昱,必定还瑛儿一个圆满的新婚之夜。”
“嗯。”听出心上人话里的意思,小皇后娇羞地抿了抿唇,“那今晚——”
“瑛儿如果累了,不妨先休息。”小皇帝站起身,眼光扫过床榻边的一干物件,就准确把宫里精心准备的合欢喜帕挑了出来。
“瑛儿不累。”小皇后摇了摇头,“肆哥哥这是——”
“瑛儿莫怕。”小皇帝将那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放在床榻上,自袖中取出一把形似坚冰,比寻常匕首更加小巧的袖珍短龙纹匕首。
小皇后不由低声惊呼,只见眼前少年帝王先挽起左边的衣袖,再右手从容执着匕首比划了一下位置,果断在白皙如玉的左手小臂上划开一个细长的伤口。
匕首格外锋利,鲜红的血珠迫不及待地冒出,小皇帝神态自若地将伤口对准身前的喜帕,让滴落的血滴将浅色的喜帕渲染出一片鲜艳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