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绥繁立即想到孙妤的样子,危机之下她的悲愤和绝望,见到欢姐儿时目光里缀着温暖如月光般的慈怜,不仅如此,她待瑞哥儿也极好,她喊他一声‘将军’,他觉得整颗心酥得都要化了似的。更让他忐忑的是,午夜梦回,他竟然睁着眼是她,闭上眼也是她。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大小伙子,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孙妤那样好的姑娘,能看得上他这个行五出身的莽夫吗?
应该是看不上的吧,不然怎么遇到她时,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反而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所以,他将这份心意深深埋起来,不让它便成执念去伤害她。
此时阿娘问出这么句话来,他埋得好好的心意就这样轻轻被风拂开了尘土。
他想拒绝。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更是说不出口。
对方的朱老夫人精明的会意,“行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会儿想的什么我已经清楚了。”
“阿娘,你……。”冉绥繁还是很犹豫。
“你不必有顾虑,再没比你与妤姑娘更合适的了。”
朱老夫人晌午就带着瑞哥儿到孙家去拜访了。
周老太太听说玉晖院来了贵客,特意请朱老夫人祖孙俩到瞳晖院坐坐。
宾主尽欢。
接连三日,朱老夫人日日到周老太太那里叨扰。
渐渐地,周老太太就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这日朱老夫人又来了,只是这次没到瞳晖院拜见周老太太,等到她离开后,梁太太来了瞳晖院。她眉梢带笑,唇角不由自主就往上扬,一进门就拉着周老太太说了朱老夫人有意娶妤姐儿做儿媳妇的事。
周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朱老夫人接二连三往孙家凑,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依咱们孙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配个禁军统领也是配得起的。”周老太太也意识到这是门好亲事,“只是我没见过那冉大将军,不知禀性如何?与咱们妤姐儿配吗?可不能因为他救了妤姐儿母女,干出携恩求报的事,这样一来,又与先前那门亲事好到哪里去?”
也不怪周老太太多虑,如果不是亲自往冉家去过,梁太太也会怀疑。“阿娘宽心,媳妇见过冉大将军,虽说是行伍出身,却是个品性正派人物,妤姐儿上次遇到那么大的事,那两个流氓被关进京兆衙门还要咬住咱们妤姐儿不放,就是冉大将军出面才治了那两个流氓的罪。这样有正义心的汉子,断然是错不了的。”
听梁太太这意思,她肯定是不想错过这个好女婿,“你说得这样好听,妤姐儿呢?她答应了吗?”
梁太太果真被问愣了一瞬,唇角的笑意也渐渐勉强起来,“朱老夫人一走,我便去探她口风,她只说自己残花败柳,哪里能配得上冉大将军那样的英雄人物?不情愿呢。”
“唉……。”周老太太叹了口气,搭着章嬷嬷的手起身从里屋走到堂屋,“不怪妤姐儿不情愿,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先前那关家一开始待她不也好好的,这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
“妤姐儿是媳妇的心尖子,媳妇哪有不盼她好的?这亲事我之所以愿意,原因有两处。”梁太太跟着出来,站在堂屋中央细言,“其一,冉大将军的原配去逝有好几年了,留下个独子,朱老夫人没少为他张罗续弦之事,他都婉拒了,理由是担心独子受后娘欺负,这样顾念孩子的汉子,人品自然不会坏到哪儿去;其二,妤姐儿不能生育了,嫁进冉家也不会给原配嫡子造成什么威胁,将来也不存在什么嫡子之间争产业之类的齿龋发生,只需要平平静静过日子就成。妤姐儿的命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我和她阿爹总会老死在她前头,如今她是有我们庇佑着,往后呢?她这下半身我就盼着她有个依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些高门显贵瞧不上她,咱们也高攀不起,只是这冉家,媳妇是真觉得再没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梁太太一番话,句句落到周老太太的心坎上。